辽代的藏书大家首推耶律倍(909~946)。其契丹本名图欲,小字托云,倍是汉名。倍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长子,述律后所生。神册元年(916)春被封为太子。[13]天赞四年(925)十二月,阿保机带倍亲征渤海。次年(天显元年,926)取胜,以原渤海地组建东丹国,阿保机自称天皇王,萧皇后(倍之生母)被封地皇王,耶律倍则被册封为人皇王,留驻新成的东丹国。原渤海都忽汗城改称天福城,人皇王亦称东丹王,并可穿天子服、设百官、用汉语,掌军政大权,建元甘露。[14]于是,耶律倍派人搜集散佚住各地的藏书,并准备在都城设立专藏文献典籍的书楼。
渤海原本就是唐朝的地方割据政权,汉族文化即是当地的主流文化之一。耶律倍进占渤海广搜史籍亦在情理之中。实际上,耶律倍早就主张契丹族要重视儒家思想的传播。还在阿保机刚刚称帝与群臣讨论治术时,耶律倍即力排众议,提出“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15]的思想。遂为太祖采纳,并建孔子庙,诏皇太子春秋释要。耶律倍认为儒家思想可以达到长久统治的目的,“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16],“小民革面,顺以从君也”[17]。而收集藏书则是广播儒家思想之必需。
天显元年(926),阿保机死,由于述律皇后的操纵,耶律倍被迫让出帝位继承权。随即又受到其弟耶律德光(即辽太宗)的戒备,受命南迁东平(今辽阳),设南京,治理南迁后的东丹国。耶律倍刚到南京,便下令在宫廷西部起建藏书楼做为收藏由天福城带来的图书的专所,并致王继撰建南京碑。此时,耶律倍名号仍是东丹王,所以设在辽阳的西楼可以称为辽皇族的第一座藏书楼。
但仅仅过了一年,耶律倍在东平(南京)也难以呆下去了。太宗派人暗中监视,皇族中也有人打小报告。为了避祸,表明自己无意于政治,耶律倍决意迁徙到闾山。
闾山与契丹族源深厚,自大贺氏、遥辇氏直至迭剌氏,其活动地域均与此地有关。[18]间山又是自舜时所封十二镇山之一,隋唐时还被封建统治者封为广宁公,可见山名之远播。加之耶律倍常常来此游玩,这里又是其爱妃高美人的故里,于是耶律倍住闾山是经过审慎抉择的。不同的是,这次住闾山为久居,而且着意于读书、作画,所以建设藏书楼成为首务。
在闾山最高峰,即海拔八百六十点六米的地方,砌筑基台,起建两层殿宇及东西配房。建筑群的中心是十间藏书库,东西配房各三问及军士用房等。楼成,名日“里海”,故称之望海堂,后人称为辽太子读书堂。《辽史·义宗倍传》载他“市书数万卷,藏于医巫闾绝顶之望海堂”。又,《契丹国志》卷一四东丹王传载,耶律倍曾“令人资金宝私人幽州书市,载以自随,置书堂于医巫闾山上,匾日‘望海堂'”。
耶律倍收书目标明确,举凡能收到的中原典籍都在收罗之列。当时已罕见的真本和善本或通过派人入关求购,或由内外书商呈进。对此,后唐学者即感佩耶律倍求书的热望和大气,同时对其丰富的收藏亦多为羡慕和称赞。
由于数量激增,耶律倍又在望海堂下北侧起建了桃花洞建筑群。其中轴有三层大殿、配殿十间,规模宏敞,专为藏书之用。此后,闾山遂成为辽朝皇家最大的图书馆,也是东北历史上最大的藏书楼。(www.xing528.com)
耶律倍建望海堂、桃花洞不能只看成是一种政治伪装,也不能只看成是失意之举。他每天读书、吟诗、抚琴、作画,与中原文化人已毫无二致。他亲译《阴符经》、作《乐田园》诗等也不仅仅是给太宗看,或传给他听的,他在大石棚所刻画的《逐鹿图》,所作《骑射》、《猎雪骑》、《千鹿图》等,都表明已达到知名诗人、画家的造诣。正因如此,当天显五年(930)耶律倍被迫浮海投奔后唐时带走了一部分藏书,但所遗藏书仍然成为惠及子孙的文化食粮;他所创造的问山文化情境仍然为历代文人所景仰。清代李维桢曾诗赞《东丹王倍》:“武略文谋两擅长,储君何必握朝纲。一军扫荡扶余境,万卷书藏望海堂。让国竟追吴太伯,浮家犹载越夷光。任教介弟承洪祚,孝友孤忠久自彰。”姚元之在《里海楼》诗中亦云:“黄云白日雨茫茫,耶律移书此秘藏。安德读残十万卷,卧看东海自沧桑。”[19]
另外,秦晋国妃肖氏(1000〜1069),其父为枢使北宰相驸马都尉昌宁,母为魏国公主长寿奴(即景宗次女,圣宗之妹)。肖氏“幼而聪警,明暗若神,博览经史,聚书数千卷,能于文词。其歌词赋咏,落笔则传诵朝野,脍炙人口”[20]。尽管其婚姻迭遭不幸,但有书相伴,且不修容饰,颇习骑射,堪称女中奇才。十六岁嫁圣宗之弟秦晋国王耶律隆庆,当年丈夫故去。又奉诏改嫁隆庆之长子耶律宗政,宗政不奉诏。在契丹族俗“妻其庶母”仍存在的辽皇族中,耶律宗政是反对这一陋习的勇敢者,肖氏也是支持者。后虽奉诏改嫁刘二云,但肖氏仍轻财重义,延纳群彦,内外显祭多出其门。肖氏作为辽代唯一有文字可考的女书画家,文化影响是客观存在的。
正是肖氏的丰富藏书使她能撰志若干卷行于世。
辽朝从太宗耶律德光会同初年起始行仿宋的科举制度。陆续由仿唐制的一年一试,发展为仿宋制的三年一试。这样,为应乡、府、省三试之设,[21]大批汉族知识分子或就学于各级学校,或藏书苦读。辽朝通过五十三次廷试,共考进士二千二百十一人,[22]所有这些人都可能有一定数量的藏书,但其分布地区大多集中在燕云十六州及汉族家庭。
二百数十年间,契丹贵族也广泛学习汉文,读经卷。后来建立西辽的耶律大石是太祖的八世孙。因其通辽、汉字,善骑射,曾登天庆五年(1115)进士第。[23]这虽然没有普遍性,但藏经籍、习汉文已渐成时尚。
辽五京应该有不少藏书家,其中东京(今辽阳)、南京(今北京)更是藏书文化传播的中心。见于史籍者有耶律倍、肖氏、耶律隆先(倍之子)、耶律琮、耶律资忠、耶律庶或、耶律良、萧孝穆等,因为他们是契丹贵族。而未见于史籍的汉族学问家、藏书者更是难以数,特别是因为佛教寺庙的普遍存在,今义县大佛寺、应县佛宫寺'大同华严寺、北京报国寺等均有较多的经卷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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