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室有专门藏书的处所。学术界对此的认识是一致的。但王室藏书的具体处所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概括起来,大致涉及宗庙、天府,藏室、盟府、故府、公府、周室、策府等。
我们认为,考查周王室藏书处所,必须注意这样三个问题:其一,周王朝国家机构在因袭夏、商同时,又增益不少;其二,周代官府藏书的含义,已与夏、商时有所不同。如果说,夏、商时还不能分辨书和文书档案,那么到周代就应有所区分了:藏书处所既藏书又藏档案,而一般官府仅保存本官府履行职能所必备的文书档案;到战国时期两者区分就更明显了;其三,必须注意对古籍所载资料的鉴别,史料的相互印证。假若仅据片言只语,就得不出正确的结论。
周王室藏书处所,首先是宗庙。
铭文《无䖝鼎》:“唯九月既望甲戌,王各(格)于円(周)庙,述(遂)于图室……”此铭记载着周宣王来到成周太庙的“图室”。所谓图室,为宗庙内收藏文献的地方。
据《周礼·地官·乡大夫》记载:“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郑玄注:“天府,掌祖庙之宝藏者;内史,副写其书者”。《周礼·秋官·大司寇》也载:“凡邦之大盟约,涖其盟书而登之于天府,大史内史……皆受其贰而藏之”,郑注:“天府,祖庙之藏”。又,《周礼·春官·天府》:“天府,掌祖庙之守藏与其禁令。凡国之玉镇大宝器藏焉。”祖庙所藏的“玉镇大宝器”中便有“大训”、“河图”,即更商周历代帝王之“书”和“易,《孟子・告子章句下》:“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汉赵岐注:典籍,谓先祖常籍法度之文也。宋代孙奭疏:谓先祖之典籍也。清代焦循《孟子正义》:“典籍受之天下,传自先祖,藏诸宗庙。宗庙之典籍,即先祖之典籍也。”
《左传》哀公三年记:夏五月辛卯,鲁桓公庙、僖公庙失火,鲁大臣们命令救火者从庙中抢救所藏各类文献。
从上述铭文和典籍史料相互印证可知:周王室宗庙内确辟有专门的图室收藏国家重要文献,已知的有:虞夏商周历代帝王之“书”和“易”、御书、礼书、“旧章”(即法律章程),还有诸如全国人口数、收获谷物数、官府呈送的治职簿书等国家档案资料。
同时还可知,即使是宗庙藏书,到了周代也较商代为所发展:其一,周王室对宗庙藏书配备了专门的管理官员“天府”,而商时未见。其二,商时宗庙仅有“龟室”收藏甲骨文献,此制传到周代又增“图室”收藏其他国家文献。
周王室宗庙藏书为国家最高级藏书。
周王室藏书处所还有大史府(即太史府)。大史府藏书是周王朝仅次于宗庙藏书的官府藏书。《左传》昭公二年记,晋韩宣子聘于鲁,“观书于大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孔颖达疏:“大史之官职掌书籍,必有藏书之处,若今之秘阁也。观书于大史氏者,氏,犹家也;就其所司之处观其书也”。据此可知,大史府内设有专门收藏典籍的地方,收藏典籍多种多样。义,《周礼·春官宗伯·大史》:“若约剂乱,则辟法;不信者刑之。”贾公彦疏:“盟誓要辞藏在府库。”若要查阅,则开府库。依贾公彦所说,则大史府内有专门的府库收藏国家重要文献。贾疏和孔疏可为互证、互补。而且,据《周礼·春官宗伯·大史》还可知,大史府内收藏的国家重要文献,有“典”、“法”、“则”以及盟约、契约和券书等。
据文献记载,大史府所设的史官甚多,例《周礼·天官冢宰·宰夫》有“史掌官书”可为佐证。《史通·史官建置》说:“《周官》、《礼记》有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www.xing528.com)
根据《周礼·春官宗伯》记载,周代“大史掌建邦之六典”,“小史学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外令……掌三皇五帝之书”,“御史……掌赞书”。章学诚在《文史通义·史释》中对周之五史作分析说:“五史则卿大夫、士为之,所掌图书、纪载、命令、法式之事……然而无异义者,则皆守掌故而以法存先王之道也从而揭示了周代史官的共同职能。《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载,老子曾为“周守藏室之史”。司马贞释曰:藏室,藏书室;藏室史,即藏书室之史。据此,则老子所守之藏室,应为周王室大史府之藏书室。
据上可认定,周王室大史府确为周代之藏书处所,大史府内设有专门的府库藏书,老子曾担任过管理藏书室的史官。
据《逸周书·尝麦解》记载,成王四年“大史笑刑书九篇……乃藏之于盟府,以为岁典”。另据《左传》襄公十一年记载:“国之典也,藏在盟府。”《左传》僖公五年:“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土,勋在王室,藏于盟府。”这些都是周初亦将藏书处所称为“盟府”之证。
盟府的管理长官为司盟,其职责是掌管会盟的法典以及各种盟约的副本。周代,结盟十分频繁,形式多样,尤其春秋战国时更甚。天子和诸侯,诸侯与诸侯,诸侯与大夫,为了政治的需要,时常盟会。盟会往往有盟约。民间也有盟约。这些或官或民的盟约正本埋在会盟地点,副本则藏在“司盟之府”(即盟府),由司盟掌管。当时之盟府只收藏盟约,不收藏其他文献。所以,盟府实为周王室之国家档案馆。这与宗庙藏书、大史府藏书是有所不同的。
此外,周王室见于文献记载的藏书处所尚有策府、周府、公府、周室等名称。
策府。据《穆天子传》卷二记载,周穆王“北征东还……至于群玉之山……阿平无险,四彻中绳,先王之所谓策府。”郭璞注云:往古帝王以为藏书策之府,所谓藏之名山者也。”《史记·鲁周公世家》载有周公祝策“藏其策于府”。
周府、公府。《左传》定公四年有“其载书……藏在周府”;《左传》昭公四年有“书在公府”等记载。又据《史记·封禅书》记载:“秦穆公立……史书而记藏之府。”均是将藏书之所称为周府、公府,或简称为“府”的史证。
周室。《庄子·天道》记载“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史记·六国年表》载有“史记独藏周室”。《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记述春秋末期,孔子“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史通·杂述》记载“世本……著自周室”,这是称周室之证。也可简称为室。据汉代扬雄在《答刘歆求方言书》中记载:“尝闻先代輶轩之使、奏籍之书,皆藏于周、秦之室”,或称秘室。《风俗通义·序》说:“周秦常以岁八月,遣僧轩之使,求异代方言,还奏籍之,藏于秘室。”这种称呼多被后世所沿用。
总之,从西周至战国时期,藏书之所虽有多处,但其名称亦多种,提法不一,足见这一时期对藏书处所的称呼尚无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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