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少异类的文艺圈,张广天一直保持着他的“癫狂状态”,时间在这位出生于1966年的创作人身上仿佛失去了魔力,诗歌、音乐、哲学思考是助他保持年轻的原因所在。他的话剧作品《切·格瓦拉》《圣人孔子》《圆明园》等虽缺乏故事性,却充满诗性和思想性。
张广天新近捧出了这本《手珠记》。这本书花费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内容汪洋恣肆,但在具体谈到某事某物的时候,却又十分精短,读来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作者解释书名时称灵感来自“手算和珠算”,但对读者来说,书中文字更像一串檀香手链,可以逐颗把玩。
张广天思维的繁复庞杂到了惊人的地步,在文字书写中,他放弃了在戏剧作品中对韵律、美感的追求,一任思维如瀑布流淌宣泄。但他偶尔也至简,《手珠记》中不乏这样的文字:“心本软,入风见尘则硬”,“只是忽然闻到一种气味,野蔷薇的,或者刺莓的,心里就又有动静被唤醒,人顿时清澈起来,好多事就都懂了”……
这部分至简文字来自作者的孩童天性,他的身上从来不缺少孩童式的纯真,但同时也纠缠些或许可以用“魔性”来形容的气质。所以在《手珠记》中可以看到少年的纯白衣衫,听到诗人的忧愁吟唱,也能感到来自暗黑思维空间的冷风,从唇齿之间极速穿过的啸叫……这本书如果可以被比喻为木质珠链,也完全可以被形容成铁质枷锁,在解放与桎梏之间,作者在痛苦而艰难地对外倾诉。
张广天似乎要站在哲学、宗教、信仰之上,来重新审视困扰众生的问题,他不甘于做一个旁观者,而想要得到令自己感到清醒的答案,唯有把自己投身火焰之中炙烤。好在,读作者这些思维飞溅的文字,并无焦灼苦痛之感,快速的书写制造了语言的快感,这种快感也适当地消减了阅读的头痛。(www.xing528.com)
严格说来,《手珠记》上架的书架类别应为“哲学”而非“文学”。这位曾被命名为“先疯导演”的创作人,身上有浓重到不可开解的宿命感,他屡次成功挑逗读者对他痛下杀手,而他选择骂不还口。在戏剧人纷纷转向市场开始制作“好看有趣”的作品时,他还死守着自己的哲学枯树,甘愿扮演一只不那么聒噪的乌鸦。
“菖蒲花好漂亮,哥哥也好漂亮。花有声音吗?那哥哥有声音吗?”翻这本书,竟数次翻到张广天女弟子武玮写的那首歌词。张广天说他喜欢这样的表述,其实读者也喜欢这样的表述。如果张广天能把自己的才华全部用在诗意创作上,那么读者和观众将有幸阅读和欣赏到更多濯目净心的文字和戏剧。
(《出版广角》2014年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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