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文化与其他文化形态的关系分析

当今世界正处于全球化的发展环境中，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带来了文化的繁荣，大众文化就是作为全球化发展的必然结果。大众文化的出现带来了文化形态结构间的变化，通过考察大众文化与其他文化形态的关系，分析不同文化形态的差异，有助我们正确地认识和理解大众文化。

一个社会的文化形态可以根据其文化意旨、功能进行分层。比较简洁的分类是二分法，大致分上层文化和下层文化。西方文化在事实上就存在着两种文化，美国人类学家罗伯特·雷德菲尔德在1956年出版的《农民社会与文化》中，提出一种二元分析的框架，认为在复杂社会中存在两个不同文化层次的传统：大传统以城市为中心，社会中少数上层人士，知识分子所代表的文化。小传统是指在农村中多数农民所代表的文化。

中国台湾人类学家李亦园将大、小传统的概念运用在对中国文化的研究，并对应于中国的精英文化（雅文化）和底层民间文化（俗文化）。[20]在这种分类中，大众文化还没有成为学者们关注的对象。如果一定将大众文化放进这个框架，大众文化应该属于小传统，底层文化的范畴。

为了更好地理解大众文化的内涵和功能，理解大众文化在现代中国社会中的地位，需要弄清在当前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环境中形成的多元并存的文化格局。当前中国社会文化分层主要形成了四个层面：主导文化、精英文化、大众文化、民间文化。这四个层面的文化呈现出既相互竞争、相互对抗，相互吸收、相互影响的关系。

主导文化（或称主旋律文化、主流文化）是以国家权力为依托、表达国家正统意识形态的文化。主导文化反映着国家的根本意志、文化趋向和价值观，是保证社会安宁、秩序稳定、经济发展、道德伦理和谐的精神因素。在当前的中国，主导文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它是一种重要的文化力量，既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又对当代中国经济、政治发展具有指导作用，主要由政府通过经济、行政、法律手段来倡导推行。主导文化作为一种主导意识形态，它提倡什么和鼓励什么，对其他三种文化形成强大的影响，主导文化的真实功能是一种支配文化，是一种政治对文化规制的体现。(www.xing528.com)

精英文化是由知识分子创造和欣赏的，表现这个群体的文化旨趣的高雅文化。精英文化以其孤标傲世的姿态卓然而出，它对社会良知的守望，对精神世界的思考，对艺术的精深探求，都使精英文化从骨子里就与大众文化形成冲突、对抗的紧张关系。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大批持精英文化理念的学者对金庸等大众文化名家的批判和排斥，呈现出了精英文化处在当时社会的核心位置，占据着文化的话语权，对大众文化采取蔑视和排斥的态度。当大众文化进入快速发展阶段，精英文化原有的地位已被大众文化动摇，疏离和边缘成为当代精英文化的标记，这种权力格局变化使精英文化逐渐放弃与大众文化的对抗，走向了相互借鉴、相互影响的一面。如金庸创作的系列通俗小说之所以在海内外华人世界风行数十载不衰，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的作品中在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维持了一种平衡。金庸的小说中汲取了许多精英文化的养分，获得了精英文化的内涵。这样的情况给予我们一种提示：大众文化可以有意识地融合精英文化的内涵去发展，这样即可以丰富大众文化自身的文化内涵，又可以让精英文化找到在社会文化中的影响力。

大众文化受市场驱使，批量制作出来供大众消费，其目的为了追求更好的经济利益，要最大可能地迎合大众的喜好。因此，约翰·费斯克认为，对大众文化要做“双重聚集”。大众文化文本既可能配合、强化主流意识形态，也可能以某种隐蔽的形式和方法，表达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一种抵制、颠覆。[21]美国好莱坞电影可以很典型地说明这种特征，好莱坞的电影一方面是对于美国主流意识形态的宣扬、强化，如《独立日》、《阿甘正传》，另一方面又充满对这种意识形态的疏离、消解，甚至是抵制，如《鸟人》、《美国往事》。在中国，大众文化与主导文化同样表现出配合与冲突的关系。大众文化产生之初，主导文化没有掌握对大众文化的控制，大众文化作品表现反讽和夸张等方式消解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力，受到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的拒绝与批判。当大众文化进入高速发展期，主导文化一改以前板着面孔说教的姿态，开始在一定程度上吸取了大众文化的价值观念、审美趣味、生产规律和操作方式，实现与大众文化的合作，采用大众文化的表现形式来宣传主流文化的思想，弘扬社会主义的主旋律。归根到底，大众文化与主导文化的这种既配合又冲突的关系，是隐身于大众文化和主导文化背后的政治力量、资本力量、民众力量之间相互博弈的强弱结果所致。[22]

民间文化主要指源于乡土社会的民众自发的、口传的流动文化形态，它直接反映了民众生活和经验，满足的是乡土社会民众的通俗文化需求，与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民间文化的传播形式是城市中的茶馆酒肆、乡村场院。民间文化的表现形式自由活泼，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生活的原貌和底层人民的精神世界。[23]通俗、受众面广是大众文化和民间文化的共同特点。因此，大众文化与民间文化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借鉴、相互影响。中国的许多武侠小说都充分利用了民间传说进行创作，目前最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东北民间的二人转艺术对于现代大众文化的影响，以赵本山为首的二人转艺术家将二人转艺术与喜剧小品结合起来，创作出一种带有浓厚北方乡土气息的现代大众文化的样式，在全国范畴内产生强大的影响，然后进军电影、电视剧、商业演出、创办演艺学校等领域，形成了一条集影视教育培训、商业演出、电视剧制作等完整的产业链。

当前中国社会文化结构主要是主导文化、精英文化、大众文化、民间文化多元并存的格局，大众文化因其拥有市场占有率高和受众数量巨大的优势，已成为当前文化的主流，但是大众文化本质上的商业属性，会带给文化发展不可回避的消极影响，因此在中国大众文化的建设发展中，一定要给予积极的引领，发挥出大众文化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