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与新资本主义生产了一个抽象空间,在国家与国际的层面上反映了商业世界,以及货币的权力和国家的“政治”(politique)。这个抽象空间有赖于银行、商业和主要生产中心所构成的巨大网络。我们也可以见到公路、机场和资讯的网络散布在空间中。在这个空间里,积累的摇篮、富裕的地方、历史的主体、历史性空间的中心——换句话说,就是城市——急速地扩张了。
空间作为一个整体,进入了现代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它被利用来生产剩余价值。土地、地底、空中,甚至光线,都纳入生产力与产物之中。都市结构挟其沟通与交换的多重网络,成为生产工具的一部分。城市及其各种设施(港口、火车站等)乃是资本的一部分。抽象空间相对于时间显露了其强制与压迫的能力。它将时间视为一种抽象而予以抛弃——除非它关涉工作、物品的生产者和剩余价值。时间被化约成空间的限制:例如时程表、机器运转时间、铁路交叉点、运载量等。
(1)资本主义空间的各种功能
生产资料。空间是一种生产资料:构成空间的那些交换网络与原料和能源之流,本身亦被空间所决定。生产资料自身也是产物,不能与生产力、技术和知识分离,不能与社会劳动的国际分工分离,不能与国家及其他上层结构分离。
城市、都市空间以及都市现实(reality),不能被认为仅仅是消费货物的地方(商业)与生产的地方(企业)之总和。
城市、区域、国家或大陆的空间配置增进了生产力,就如同工厂中或商业里的设备机具一般,但是却属于另一层次。利用空间如同利用机器一样。
消费对象。如同工厂或工场里的机器、原料和劳动力一样,作为一个整体的空间在生产中被消费。当我们到山上或海边时,我们消费了空间。当工业欧洲的居民南下,到成为他们的休闲空间的地中海地区时,他们正是由生产的空间(space of production)转移到空间的消费(consumption of space)。
政治工具。空间已经成为国家最重要的政治工具。国家利用空间以确保对地方的控制、严格的层级、总体的一致性,以及各部分的区隔。因此,它是一个行政控制下的,甚至是由警察管制的空间。空间的层级和社会阶级相互对应,如果每个阶级都有其聚居区域,属于劳动阶级的人无疑比其他人更为孤立。
阶级斗争的介入。今时更甚以往,阶级斗争介入了空间的生产。只有阶级冲突能够阻止抽象空间蔓延全球,抹除所有的空间性差异。只有阶级行动能够制造差异,并反抗内在于经济成长的策略、逻辑与系统。
因此,在目前的生产方式里,社会空间被列为生产力与生产资料、列为生产的社会关系,以及特别是其再生产的一部分。
历史在世界性的层次上开展,并因之在这个层次上制造了一个空间:诸如世界市场的成形、国家及其问题的国际化,以及社会与空间之间的新关系。世界空间乃是我们这个时代在其中创造出来的场域。
随同这个世界空间,以及抹除了旧矛盾的那些新矛盾的出现,新的仇恨亦将现身:例如国家之间的国际关系及其相互对抗的策略。
(2)资本主义空间的矛盾
这个空间——由资本主义及其国家所生产——有其内在的矛盾。
主要矛盾。空间的主要矛盾源自私人财产造成的空间粉碎化(pulverization of space)、对可以互相交换之断片(fragments)的需求,以及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尺度上处理空间的科学与技术(资讯)能力。“中心/边缘”的矛盾来自“全体/部分”的矛盾,因为所有的全球性构造,都导致集中的中心性(centrality)的建立。以可再制者为取向的空间……以生产之社会关系的再生产为取向,空间的生产发动了均质化(homogeneity)的逻辑与重复策略(strategy of the repetitive)。但是这个科层制的官僚空间与自身的条件和结果发生了冲突。当空间具有此种性质,被占有、控制与朝向“可再制者”的时候,那么它将很快见到自己被“不可再制者”包围了:例如自然、场所、地域性(在区域的、国家的,乃至于世界的层面上)。
基础的、不连续的与多重的活动,迅即提议重回前资本主义的空间。有时提出一个反空间(counter space),将所有以国家—官僚理性组织起来的空间挤向爆炸……而且否定了差异这个形式的与量化的抽象空间,否定了所有的差异,否定那些源于自然和历史,以及源自身体、年龄、性别和族群的差异。因为这些因素的意涵,正好掩饰与驳斥了资本主义的运作。属于富裕与权力之中心的支配空间,不得不去形塑属于边缘的被支配空间。(www.xing528.com)
在新资本主义的空间中,经济与政治倾向于汇合,但是政治并未掌控经济。冲突因此在霸权式的国家——仍然不是事物的掌控者——与这些事物的拥有者之间发生。
(3)普遍性的空间爆炸
由于这些矛盾,我们发觉自己正面对一个不寻常却又很少被人知觉的现象:空间的爆炸(the explosion of spaces)。资本主义和国家都无法掌握这个它们生产出来的混乱、充满矛盾的空间。我们可以在各个层次上目睹空间的爆炸。
在即时的、生活的层次上,空间在所有的方面爆炸,不论其为生活空间、个人空间、学术空间、监狱空间、军队空间或医院空间。在各处人们都理解到空间关系也正是社会关系。
在城市的层次上,我们不仅见到历史性城市的爆炸,也见到借以控制都市现象的所有行政架构的爆炸。
在区域的层次上,边缘正为它们的自主性或某种程度的独立而奋战。它们采取行动,挑战其相对于国家、经济和政治中心的从属地位。
最后,在国际的层次上,不仅是所谓的跨国公司,还有伟大的世界性策略,预备且引向了不可避免的新空间爆炸。地中海区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因为它唯有在许多因素累积起来之后,才会成为一个策略性空间。这个网络(指地中海),包含世界上最古老的商业关系,容纳了宏伟的城市与港口,近来被完全转变为工业欧洲的休闲空间。后来,这个空间则被能源与原料之流交错充斥。最后,它成为一个几乎是过度工业化的空间,边缘设立了巨大的工业复合体(complexes),不仅在弗斯(Fos),在山根特(Sagunte)和塔兰托(Tarente)亦如是。这些现象显现了空间的激烈变化,使我们能够研究已经由当前的空间转变所提出来的问题。
(4)质疑空间之使用的社会运动
在所有的工业化国家里,都存在有关工作、商业和工作场所之需求的古老运动;然而目前的运动似乎是在世界性的层次上出现,虽然它们依旧是未统合的、未完成的,而且大部分尽管没有自觉,却已经要求重组工作场所以外的空间。
它们是消费者运动(consumer movements)。这些运动在美国经常发生,为数众多,而且多少质疑了空间的使用。
他们发现:空间不仅是经济性的,并非所有的部分可以相互交换且具有交换价值。空间不仅是用来均质化社会之各部分的政治工具。
相反地,他们表明:空间是一个模型,是一个使用价值的永恒原型,它在均质化国家的权威下,抵制了资本主义中的普遍性交换与交换价值。
空间是一种使用价值,但是与之紧密关联的时间更是一种使用价值,因为时间就是我们的生命,是基本的使用价值。时间已经在现代性的社会空间中消失了。除了工作时间以外,生命时间已经失去了其形式与社会利益。经济空间使时间臣服,政治空间则由于时间威胁其既有的权力关系而加以抹除。经济的,以及特别是政治的优先位置,导致了空间相对于时间的崇高地位。
左翼力量最重大的要务之一,乃是支持那些尚未找到发言权,以及那些局限于狭窄框架,以致失落其行动之政治意涵的消费者运动。
因此,左翼的政治角色之一乃是在空间中进行阶级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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