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抽象,是马克思在对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进行政治经济学的分析与研究时所创立与使用的方法,这是政治经济学的科学方法。科学的抽象在《资本论》这一巨著中有着完备的体现。
科学的抽象,它的内涵包括下述两个步骤:
第一步,从实在和具体开始,从实践经验和实际材料出发,进行逻辑思维与理论分析。舍象与排除事物的非本质的、次要的、外在的因素与联系,然后,对这一特定的生产关系与过程进一步进行抽象概括,找出它的最简单的规定,这样就从不纯的复杂的经济现象,“混沌的表象”提炼出简单的、高度抽象的概念。正如马克思说:“一个混沌的关于整体的表象,经过更切近的规定之后,我就会在分析中达到越来越简单的概念;从表象中的具体达到越来越稀薄的抽象,直到我达到一些最简单的规定。”[1]科学抽象的第一步,就是从事物的现象形态,剥离出它的内容稀薄的但却是共通的、普遍的本质。
第二步,则是抽象上升法。即由上述的简单的规定出发,加上与之相互联系的新一层关系的规定性,得出更具体的,即次一级的抽象范畴。如此进一步上升,加上更加具体的规定性,得出更具体的、再次一级的抽象范畴。这个上升的终点,便是一个拥有许多规定性的、丰富的有血有肉的具体。
科学抽象的第二步是作为逻辑思维的抽象上升法,它是由始发性的、内容单调的最抽象的逻辑概念逐级上升,一步步地在观念中再生产与洗印出体现现实经济关系的本质——而不是表象——的具体。
以上两步,就是马克思《资本论》中的科学抽象法的内容。
科学抽象的第一步,即由事物复杂的、多样的表象提炼出简单的规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能否正确地从千头万绪的、错综复杂的经济现象与过程中找出逻辑分析起点的抽象范畴,对于顺利地、层层深入地——如庖丁解牛那样——剖析资本主义经济机体,有着头等重要的意义。从具体到抽象这第一步,包含着抽象思维的两层次,第一层次是思维提纯,即从复杂的、多样的经济关系中,舍去非本质的联系,排除考察对象的干扰因素,从而抽取出一个较纯粹的经济关系,作为研究的具体对象。(www.xing528.com)
思维提纯法对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作为政治经济学的对象的社会经济机体,较之于复杂的自然物质——比如人类的机体——还更为复杂得多与不纯得多。如现实的资本的生产过程就是与资本的流通过程分不开的,而流通过程与分配过程也往往是交织在一起的。如对人类生理学的研究,首先要借助物质的分析工具——解剖刀,将整体的人体分解为各组成部分,了解各个生理器官的性质与机制,然后进一步作综合的研究,才能揭示体现人体整体的性质与活动机制。政治经济学在研究更为复杂的、更为不纯的社会经济机体时,首先第一步,要从思维中进行分解,舍去它的非本质的关系,以便找出与确定一个更为纯粹的经济关系的领域,作为研究的对象,由此才能揭示生产关系的本质联系与运动规律。如从社会活动中舍象上层建筑领域的过程而抽取出经济过程,从经济过程中舍象生产力而抽取出生产关系,从现实的不纯的经济关系中舍象非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而抽取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这就是《资本论》中使用的思维提纯法。此外,《资本论》第一卷舍象资本的流通过程与关系,而抽取出纯粹资本的生产过程作为主要的对象领域,而在第二卷则舍象资本的生产过程而抽取出纯粹的资本的流通过程作为主要的对象领域,也是这种思维提纯法。
从具体到抽象这第一步中的抽象思维的第二层次,是对这一抽取出的特定的领域进行再次的思维分解,通过分析、比较,经过思维的加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排除其多样的现象形态而抽象出一般的及最简单的规定性。如《资本论》第一卷舍象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抽取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纯粹形态来作为研究对象,然后在对资本生产过程的研究中,选取资本主义经济中最一般的关系——商品作为研究的起点,从中抽取出商品一般的简单规定性,作为逻辑分析的始发性的范畴。抽象思维的这一层次,是思维提纯的继续,它是从具体到抽象的逻辑的终点,它是“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2]的完成。
从具体到抽象,只是科学的抽象的初始阶段,抽取出经济关系的抽象规定后,还必须进一步进入到由抽象到具体——后者乃是科学抽象的完成阶段。
必须指出:《资本论》的抽象法的特色,在于从抽象上升到具体。上面讲到的,从具体到抽象,那只是抽取与把握现实生产关系的抽象规定,而这个抽象规定毕竟因其简单的方式和抽象的内容,从而只是揭示了所考察的对象的一个框架,还不能反映对象现实的丰富的规定。如像商品一般的简单规定,就并不包括资本关系的社会内容,即使是对商品一般的透彻的阐明,也并不能包括资本——如作为资本的商品——的本质特征的说明。因而,在抽象思维过程中,从具体蒸发出的抽象规定,只不过是进一步研究的起点,还要一步步加入具体的关系,从而得出更具体的规定性和一步步接近现实,这就是“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3],“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只是思维用来掌握具体并把它当作一个精神上的具体再现出来的方式”[4]。
从抽象上升为具体,就是把对象进一步放在多方面的联系中来进行考察,不是孤立的,而是将原先舍象的某些关系、联系又重新加进来,从而是思维的综合。由于加进来某些关系、联系,已经是清除了事物表象上的、外在的、偶然的联系,而成为所考察的对象的内在的契机。显然,经过这样思维综合的对象,就不是现实的关系与过程在人们头脑中的简单的显影,而是思维过滤、提炼与模写出来的一个具有诸本质规定性的整体。这样的精神上再现出来的具体,又回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具体事物,但它不是事物原生的自然形态,而是思维解剖分析出来的线条清晰、轮廓分明的构成体,它是科学思维的结晶,是人类智力创造的塑雕。如果说黑格尔的唯心的逻辑思维方法,得出的是一个本末倒置的,甚至是带有主观虚构性质的具体,那么,马克思的科学抽象法,在思维中再现的却是一个排除了各种主观幻觉、错觉与表象的具体。因而,尽管它是观念中再现的具体,但由于它是科学思维对现实的摹写,马克思说:这“已不是一个混沌的关于整体的表象,而是一个具有许多规定和关系的丰富的总体了”[5]。它比最初的以表象形式出现的具体,更加清楚、更加深刻地反映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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