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王国的勃艮第人和阿马尼亚克人（第15章）

精彩看点

未成年的查理六世—封建主义及其反对力量—巴黎起义—干涉佛兰德斯—罗斯贝克战役—“暴发户”新贵族的统治—查理六世的精神错乱—党派纷争的起因—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无畏的约翰”—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遭谋杀—勃艮第人和阿马尼亚克人—理查二世与英格兰王国的关系—1410年爆发内战—巴黎的卡博什人—1413年阿马尼亚克人的胜利—英格兰入侵法兰西—阿夫勒尔沦陷—阿金库尔战役—法兰西王国党派争斗持续—英格兰军队进攻诺曼底—勃艮第人攻占巴黎—鲁昂沦陷—双方会谈—“无畏的约翰”被谋杀—1420年《特鲁瓦条约》—法兰西王国北部战争—亨利五世和查理六世驾崩—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查理七世—法兰西王国的分裂—1423年到1424年战争—格洛斯特与勃艮第的争斗—查理七世时期的宫廷内斗—勃艮第在荷兰的扩张—围困奥尔良—圣女贞德出现—1429年法兰西王国的胜利—圣女贞德被俘—圣女贞德被审判和处死—战争的特点—贝德福德和勃艮第的决裂—特雷莫耶的沦陷—1435年《阿拉斯条约》

1380年，查理五世的驾崩开启了法兰西王国历史上最具灾难性的时期。年轻的查理六世当时只有十一岁，政权落到了三位叔叔安茹公爵路易一世、贝里公爵约翰和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以及姑父[1]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的手中。四位公爵虽然代表王室贵族或头戴百合花的公爵等新阶层，但他们很快就明显地代表各自家族的利益，而不是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王室。与那些旧封建贵族一样，通过继承、婚姻或王权授予，四位公爵获得了土地，并且表现出很大的自私性。他们掌握王权，但并不想提升这种权力，只是为了自己和贵族同胞的利益滥用它，这对法兰西王国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事实。

各地封建势力都在进行最后的垂死斗争，以反对那些注定要推翻它们的力量，维持封建统治。在德意志，士瓦本封建城镇与贵族交战，而瑞士人也在备战，并且在森帕赫战役中取得巨大胜利。在英格兰王国，罗拉德派教士鼓动并组织了因对社会不满而发起的1381年动乱。这场动乱与肯特郡领主瓦特·泰勒有关。在佛兰德斯，根特人正在发动一场反抗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的运动。虽然成功将布鲁日从市镇联盟中分离出来，但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发现根特民兵比封建征兵更有优势，因此不得不向宗主国法兰西国王查理六世请求援助。14世纪，消息传播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共同阶层利益意识开始把不同国家的人们团结起来，正如共同宗教利益在两个世纪后把人们团结起来一样。德意志和英格兰王国的事件，以及佛兰德斯的更多事件，影响了法兰西王国的舆论和行动。巴黎和其他城镇的市民并没有忘记1356年和1357年取得的短暂胜利。1380年，西欧的普遍动荡又刺激市民进行新的运动，而此时巴黎政府的频繁更迭使市民的不满情绪愈演愈烈。

即使是在查理五世统治时期，税收负担也曾引起市民很大的抱怨。临终之际，这位英明的国王—查理五世承诺废除最近征收的商品税。然而，查理五世的弟弟安茹公爵路易一世需要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安茹公爵路易一世是查理五世年龄最大的弟弟，贪婪无比，竟偷了王冠上的珠宝和查理五世为儿子查理六世积攒的财宝。后来，查理五世不得不又签发照常征收税款的命令。巴黎市民奋起反抗。惊恐万状的摄政王安茹公爵路易一世下令撤销自腓力四世以来征收的所有税收。这一让步仅换来了一年的和平。1382年年初，当摄政王安茹公爵路易一世忙于镇压鲁昂起义时，又有人试图征收销售税。市民再次拿起武器进行反抗，由于最常用的武器是锤子，所以起义民兵当时被称为“锤兵”。起义一开始，市民在街道上设置了路障；法兰西政府再次做出让步。1382年5月，起义民兵被承诺大赦，但他们需向法兰西政府交纳十万法郎以表示感激之情。

安茹公爵路易一世一直是摄政大臣的精神领袖，与巴黎起义民兵和谈是他最终决定的举措。路易一世的目的是为远征意大利筹集资金。1382年，路易一世前往那不勒斯声讨卡洛三世。离开前，路易一世把主要的权力交给了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腓力二世曾用富庶的朗格多克省来收买他无能的哥哥贝里公爵约翰。到目前为止，法兰西政府一直拒绝向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提供任何援助。1382年5月2日，在布鲁日城外，冈蒂人的胜利使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陷入了极大的困境。此时，菲利普·范·阿特韦尔德比父亲雅各布·范·阿特韦尔德更有权势，他不仅是根特的最高统治者，还自称是整个佛兰德斯的摄政王。胜利后，菲利普·范·阿特韦尔德开始围攻奥德纳尔德，这是宫廷和佛兰德斯贵族最后的堡垒。如果任由这座城市沦陷，市民的胜利将非常彻底。根特与巴黎交往密切，足以引起法兰西统治者的疑虑。况且，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对此事也很感兴趣，因为他的妻子玛格丽特三世是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的继承人。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必须代表一个不久就会属于自己的领地发动进攻，因为法兰西贵族正急于镇压这场给诸侯国树立坏榜样的公民起义。

一支庞大的封建势力被召集起来，前去解救奥德纳尔德。年轻的国王查理六世本人对军事事务非常感兴趣，亲自陪同军队前往。在接连胜利的鼓舞下，满怀信心的佛兰德斯人开始进攻一支实力更强大、装备更精良的军队。在罗斯贝克战场上，佛兰德斯人被法兰西军队从两翼合围，几乎全军覆没。在一堆尸体里，人们发现了菲利普·范·阿特韦尔德的尸体。一次快攻后，根特沦陷。法兰西人对胜利非常满意，很快就撤军了。主要的受难者不是战败的佛兰德斯人，而是巴黎的“锤兵”。凯旋的军队势不可当，最近起义的大多数领导人均已战死，城门被推倒，城市的自由被剥夺。

罗斯贝克战役

人们发现了菲利普·范·阿特韦尔德的尸体

随着对资产阶级的镇压，反对摄政王的活动似乎都结束了，但1388年发生了一场戏剧性的革命。查理六世宣布自己成年，把摄政的三位叔叔安茹公爵路易一世、贝里公爵约翰、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和姑父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打发到了各自的领地里去，把政府托付给那些效劳过父亲查理五世的旧臣。接下来的四年里，以查理六世叔叔和姑父为代表的贵族被轻蔑地称为“新贵”，他们与查理六世并驾齐驱地统治着法兰西王国。1392年，事情突然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变化。查理六世皇家大臣中最能干的是王室总管奥利维耶·德·克利松—贝特朗·杜·盖克兰的追随者和同乡，与布列塔尼公爵约翰四世有过节，多次在巴黎大街上遭到布列塔尼公爵约翰四世的暗杀。

查理六世勃然大怒，率领军队向布列塔尼进发，誓要报仇雪恨。然而，查理六世的身体已被放荡的生活和长期的权力斗争削弱了。旅途中，查理六世变得非常疯狂，不得不强行约束自己。从那以后，查理六世又活了三十年，虽然有时头脑还算清醒，但从未完全恢复过来。通常来说，查理六世在夏秋的温暖月份里最难受，在冬春的寒冷月份里会有所恢复。如果查理六世的精神错乱是彻底的和永久性的，那么这对法兰西王国可能会更好，因为那样的话，必须为摄政做准备。事实上，法兰西政府还是以查理六世的名义进行的。众所周知，即使在最佳状态时，查理六世也会失去意志力，任由别人掌控。这些情况导致了权力的争夺，并且在随后的半个世纪里给法兰西王国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迅速利用这一机会恢复了自己四年前被迫放弃的权力，但这样做激起了查理六世弟弟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强烈仇恨。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大声疾呼，说自己被叔父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从王位上赶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著名的勃艮第派和阿马尼亚克派之间的斗争逐渐形成，这分散了法兰西王国的注意力，使其极易遭受其他国家的入侵。详细地描述成功和失败的频繁起伏毫无用处且令人厌烦，但重要的是要清楚地了解这两个对手的立场，以及他们的争端涉及的利益。

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是法兰西国王约翰二世最年轻、最受宠爱的儿子，两人曾在普瓦捷被俘过。1361年，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去世后，为了奖励儿子腓力二世的勇敢和忠诚，约翰二世将勃艮第公国授予了他。然而，这个家族的高明之处在于幸运的婚姻。查理五世为弟弟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促成了与玛格丽特三世的婚姻。玛格丽特三世是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唯一的孩子。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还掌管阿图瓦、讷韦尔、勒泰勒和勃艮第。1384年，佛兰德斯伯爵路易二世去世后，通过妻子玛格丽特三世，腓力二世继承了上述领地，立刻成为欧洲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公爵之一。查理五世促成这桩婚事的目的是要把这些封地，尤其是佛兰德斯公国与法兰西王国更紧密地联系起来，但最终的结果恰恰相反，勃艮第公国与法兰西王国的联系被削弱了。比封建关系和家庭关系更加牢固的商业利益，倾向于把佛兰德斯从法兰西王国割裂出来，附属于英格兰王国。不是佛兰德斯追随勃艮第公国，而是勃艮第公国追随佛兰德斯。虽然勃艮第公爵是法兰西王国的第一贵族，而佛兰德斯伯爵是双重贵族，但腓力二世发现自己越来越脱离法兰西王国，不得不扮演着外国独立王子的角色。重要的是，佛兰德斯和勃艮第的部分地区是帝国封地，与法兰西王国没有法律上的必然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脱离法兰西王国的想法在勃艮第公国中被广泛传播。1385年，腓力二世与巴伐利亚公爵路易四世儿子阿尔贝特一世缔结了重要的双重联姻。巴伐利亚公爵阿尔贝特一世儿子威廉二世即后来的荷兰伯爵威廉六世将娶腓力二世的女儿勃艮第的玛格丽特；而腓力二世的长子讷韦尔伯爵约翰将娶巴伐利亚公爵阿尔贝特一世的女儿巴伐利亚的玛格丽特。腓力二世促成查理六世与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另一分支的公主—巴伐利亚的伊萨博联姻，不仅加强了两个公国之间的联盟，还给法兰西王国带来极大的利益。之后，这两代人将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财产传给了勃艮第家族。另一处帝国封地布拉班特，由腓力二世妻子玛格丽特三世的姨妈[2]掌管，1406年传给了腓力二世的次子勒泰勒伯爵安东尼，最终又传到了勃艮第家族的主要分支手中。瓦卢瓦公爵逐渐吞并了邻近的省，这给后来被称为荷兰王国或低地国家带来了表面上的政治团结。

荷兰伯爵威廉六世

讷韦尔伯爵约翰

查理六世与巴伐利亚的伊萨博联姻

与叔父腓力二世和对手相比，年轻的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前途和领地所有权都微不足道。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远大抱负是纠正这种明显的不平等，因此，不顾新贵阶层的抗议，一有机会他就诱使哥哥查理六世把领地割让给自己。通过授予或购买，查理六世的弟弟路易获得了奥尔良公国，成为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查理五世许诺决不把昂古穆瓦的一部分佩里戈尔及瓦卢瓦、德勒和布卢瓦部分城邦从王权中割裂出去。1386年，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与吉安·加莱亚佐·维斯孔蒂的女儿瓦伦蒂娜·维斯孔蒂成婚。瓦伦蒂娜·维斯孔蒂的嫁妆为一百万法郎。这场婚姻名义上为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后代赢得了米兰，但实际上只获得了伦巴第的阿斯蒂镇和香槟的韦尔蒂郡。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甚至和叔父腓力二世竞争荷兰领土。1401年，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同意从罗马人民的国王瓦茨拉夫四世手中买下卢森堡，但这被证明是一次失败的交易，最终卢森堡被并入勃艮第。在这场斗争中，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获得优势的手段并不光彩，他成为巴伐利亚的伊萨博的情夫。通过这种方式，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不仅获得了巴伐利亚的伊萨博的支持，还获得了其对不幸丈夫查理六世仍然施加的影响力。

1404年，腓力二世去世后，其次子勒泰勒伯爵安东尼继承了布拉班特公爵夫人乔安娜在布拉班特公国和林堡公国的领地，娶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的孙女格尔利茨的伊丽莎白。除了讷韦尔、勒泰勒，腓力二世和玛格丽特三世的全部遗产都传给了长子“无畏的约翰”。此外，“无畏的约翰”还继承了法兰西王国党内斗争的领袖地位。1396年，在著名的尼科波利斯战役中，“无畏的约翰”被土耳其人俘虏；因在尼科波利斯战役中表现出的勇气，他赢得了“无畏王”的称号。“无畏的约翰”在政治上表现出和在战场上一样的冲动，并且犯下了罪行，最终被人暗杀。像当时所有政治家一样，“无畏的约翰”试图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把长女讷韦尔的玛格丽特嫁给了法兰西王太子路易，让侄子[3]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迎娶埃诺的杰奎琳—“无畏的约翰”的妹夫[4]荷兰伯爵威廉六世之女。

埃诺的杰奎琳

1407年，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在巴黎遭暗杀。后来几经犹豫，“无畏的约翰”承认自己是谋杀的策划者，并且为自己辩护。这一行为非但没有结束这场争斗，反倒成为内战的导火索。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儿子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韦尔蒂伯爵菲利普、昂古穆瓦伯爵约翰认为替父报仇是一种神圣的责任，他们获得了所有勃艮第反对者的支持。由于年轻且缺乏经验，实际的领导权落在阿马尼亚克伯爵伯纳德七世手中，最终使勃艮第反对派失去了昔日的名声。伯纳德七世是年轻的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的岳父[5]，是法兰西国王查理六世唯一幸存的叔父贝里公爵约翰的女婿[6]。

理查二世

党派之争起源于纯粹的个人权力之争，但逐渐吸收了法兰西王国社会、政治和宗教冲突的所有因素。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是封建独立与特权的捍卫者，他的政党，尤其是在他去世后，包括了法兰西王国大多数贵族。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一直支持理查二世反对亨利四世；支持瓦茨拉夫四世反对其竞争对手普法尔茨选帝侯鲁珀特三世；支持阿维尼翁教皇反对大分裂中的中立政策。在这些争端中，勃艮第人被迫支持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对手。勃艮第人为金融经济而大声疾呼，并且鼓励市政自由发展。亨利四世成功篡夺王位后，勃艮第人受在佛兰德斯利益的驱使，与亨利四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分裂问题上，勃艮第人主张“割让的方式”，因此获得了巴黎大学派的支持。通过鼓励奥尔良、蒙彼利埃和图卢兹的敌对学派，奥尔良人疏远了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领导的这个强大集团。巴黎大学对勃艮第表现出绝对的忠诚。索邦神学院的领袖之一让·皮蒂为了证明“无畏的约翰”谋杀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是正当的，在辩护中强词夺理地罗列了所有有利于“无畏的约翰”的证据。然而，对那些拥有良知的教授来说，这太过分了。在康斯坦斯，巴黎大学校长让·格尔森强烈谴责让·皮蒂的言论，因此招致了“无畏的约翰”的强烈敌意。勃艮第人的强大力量在于巴黎人的热情支持。1409年，通过恢复1383年废除的市政机构，“无畏的约翰”报答了支持自己的巴黎市民。

亨利四世

这场战争不仅具有社会意义，而且具有地理意义。法兰西王国的西部和南部属于阿马尼亚克人，北部和东部则由勃艮第人统治。这种对立由来已久，其基础是种族上的巨大差异。在西南部，最强大的人是罗马化的凯尔特人；而在东北部，日耳曼人或法兰西人占优势。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在阿尔比十字军之后，南方已成为北方的附庸。在阿马尼亚克党派中，南方一直在努力摆脱北方强加给自己的枷锁。

因此，法兰西王国内战的意义应避免过于精确和教条的计算，只能粗略地进行估计。把阿马尼亚克人说成是贵族，把勃艮第人说成是平民或资产阶级，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误导性。斗争双方没有明确的特征和政策。然而，形势和暂时的紧急情况迫使双方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寻求盟友，而盟友只能通过至少公开表示对其利益的忠诚来获得。这个时代充满了矛盾，这使人们更难以做出明确的区分。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是巴黎市政特权的捍卫者；在佛兰德斯，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限制城市独立。当遭到反对时，腓力二世慷慨陈词，反对铺张浪费，并且向人民许诺免除税收；但腓力二世生活奢侈，在位期间的花销并不低于他的对手，驾崩时债台高筑。为了孩子能从腓力二世那里继承遗产，玛格丽特三世不得不接受丈夫腓力二世破产的残酷事实。显然，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是反对封建主义的拥护者；他又是文艺复兴的信徒，是推翻中世纪封建主义思想新学说的支持者。在这方面，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几乎可以与同时代的英格兰人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相提并论。

对法兰西王国来说，幸运的是，在这场争斗的初期，英格兰王国几乎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1381年，理查二世统治下的少数民众因对社会不满而起义，后来由于政党和个人的妒忌，几乎最终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内战。最终，理查二世把政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后，暂时平息了事端，开始准备实施凶狠的报复，并且准备建立专制政权，但这一专制政权最终导致其下台。理查二世统治期间，与法兰西王国的战争日渐减弱。停战协定经常达成和停战期不断延长，在名义上的敌对期间，双方都没有进行任何重要的军事行动。1396年，理查二世访问巴黎，并且与查理六世之女瓦卢瓦的伊莎贝拉订婚。1399年，通过革命，亨利四世获得英格兰王位，与布列塔尼公爵约翰四世的遗孀纳瓦拉的琼成婚挑起了敌意，并且与蒙特福特家族重新建立联系。蒙特福特家族曾给英格兰人提供过进入法兰西王国的便捷通道。起初，亨利四世的王座并不稳固，发生了接连不断的叛乱，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采取侵略性外交政策。直到法兰西王国各党派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英格兰王国适时介入，两国之间的敌对状态才结束。

理查二世与瓦卢瓦的伊莎贝拉联姻

昂古穆瓦伯爵约翰

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被杀，使法兰西王国其他诸侯感到愤怒，也使他们感到害怕。1408年，“无畏的约翰”惩罚了反抗主教的列日公民。不管失去丈夫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瓦伦蒂娜·维斯孔蒂如何可怜地恳求，“无畏的约翰”仍然被允许通过女婿法兰西王太子路易来保留对政府的最高控制权；王太子路易现在被任命为父亲查理六世的代理人；年轻的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和弟弟韦尔蒂伯爵菲利普、昂古穆瓦伯爵约翰不得不忍受与杀害他们父亲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凶手“无畏的约翰”正式和解的耻辱。直到1410年，推翻勃艮第王朝统治的第一个联盟才成立，其中包括贝里公爵约翰、西西里岛名义上的统治者安茹公爵路易二世、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儿子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韦尔蒂伯爵菲利普、昂古穆瓦伯爵约翰及克莱蒙特、阿朗松和阿马尼亚克的伯爵。先前是勃艮第盟友的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也加入了联盟，因为“无畏的约翰”的女儿伊莎贝尔嫁给了彭蒂耶夫伯爵奥利维尔·德·沙蒂永-布洛瓦，所以布卢瓦家族的权力就转移到了彭蒂耶夫伯爵奥利维尔·德·沙蒂永-布洛瓦身上。要追溯战争的实际进展，或列举偶尔休战而缔结的空洞条约，那将花费太长时间。两派都成功地向英格兰王国寻求援助。1411年，英格兰王国援助了勃艮第人，而1412年英格兰王国又援助了勃艮第人的对手。英格兰王国对双方都进行援助，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是由于政治上想要延长法兰西王国内战的愿望，而是因英格兰王国政党的更迭导致的。1411年，当勃艮第联盟结束时，威尔士亲王亨利[7]和博福特家族的亨利·博福特掌权。1412年1月，威尔士亲王亨利和亨利·博福特的影响力被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削弱。亨利·博福特辞去枢机主教职务，而引起父亲英格兰国王亨利四世不快的威尔士亲王亨利也退出了宫廷。政府落入大主教托马斯·阿伦德尔和亨利四世次子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之手，二人改变了之前的外交政策。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亲自指挥远征军援助阿马尼亚克人。然而，除了破坏诺曼底和吉耶纳的部分地区，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没有取得任何成就。

亨利·博福特

托马斯·阿伦德尔

这场斗争的主要目标是阿马尼亚克人占领巴黎，因为巴黎是勃艮第势力的大本营。1411年，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开始围攻巴黎。由于自卫的紧急需要，市民中的下层阶级暂时占了上风，他们是勃艮第最热心的拥护者，由强大的屠夫行会领导。一个负责剥皮的屠夫卡博什当选为首领，他的同伙因此被称为卡博什人。两年来，卡博什人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是呼风唤雨，他们的历史具有与众不同的特征。一方面，卡博什人的统治因巴黎暴行而蒙羞；另一方面，在他们的领导人中，一些德才兼备的人清楚地看到了法兰西王国遭受的行政罪恶。1413年5月25日，著名的《卡博什法令》被颁布，包括二百五十八条，它受到了不止一位杰出历史学家的热烈赞扬，被认为是一项明智且有远见的改革措施。然而，《卡博什法令》的起草者几乎没有按照它的精神行事，而且《卡博什法令》的存在时间很短，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的重要性。

卡博什人残害巴黎居民

阿马尼亚克人进入巴黎

卡博什人的恐怖统治在上层市民中引起了强烈不满。阿马尼亚克人趁机进入巴黎。1413年9月，《卡博什法令》被废除，所有职位都移交给胜利派的成员。法兰西王太子路易加入了以前对手阿马尼亚克人阵营，这使阿马尼亚克人能够声称他们是在以国王的名义和利益治理国家。1414年，阿马尼亚克人发动了进攻，把“无畏的约翰”赶出了一个又一个城镇，甚至入侵了阿图瓦。进攻阿拉斯之前的一项条约使巴黎及王后巴伐利亚的伊萨博、法兰西王太子路易的臣民都落入阿马尼亚克人之手。“无畏的约翰”因失败而懊恼，失去了原有的政治影响力。受佛兰德斯人利益驱使，“无畏的约翰”重新与英格兰王国建立友好关系。早在1411年还是威尔士亲王时，亨利五世就倾向于帮助勃艮第人。

当时法兰西王国的政治形势使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禁不住重新发动战争的诱惑，放弃了父亲亨利四世曾经奉行的和平政策。1415年，亨利五世正式宣布拥有法兰西王国主权，并且围攻了阿夫勒尔。对此，阿马尼亚克人并未感到失望，因为贵族间的争斗在阿马尼亚克人中间很强烈。如果能战胜英格兰侵略者，阿马尼亚克人就能彻底战胜勃艮第人。在康斯特布尔的阿尔布雷的指挥下，一支封建军队匆匆集结，而巴黎和其他公社提出的援助遭到了傲慢的拒绝。预期的成功是为了某一党派利益，而不是为了国家。然而，贵族的军事能力明显弱于他们的排挤能力。

1415年9月22日，阿夫勒尔被迫投降。对英格兰人来说，这是很大的收获。尽管阿夫勒尔的防御能力不如加来，但它更适合于进攻。阿夫勒尔是通往诺曼底的关键，而加来的优势在于它的孤立性。围城期间，英格兰军队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他们在返回英格兰或在阿夫勒尔过冬之间犹豫不定。然而，亨利五世相信敌人已变得无能且四分五裂，决定带领大约一万五千人的军队穿过一个敌对国来到加来。索姆河上的桥梁已被拆毁。英格兰军队向布兰奇塔克浅滩进发，爱德华三世曾在克雷西战役之前渡过这个浅滩。一名俘虏宣称，渡口有六千名士兵把守。英格兰军队转而向南寻找另一个渡口。英格兰军队勘察了一个又一个地方，但发现都行不通，在发现一些沼泽浅滩前，军队已经到达了内勒。英格兰军队就这样逃脱了掉进陷阱的危险。然而，连续行军将他们带到了法兰西军队的南部。法兰西军队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挡住了英格兰军队通往加来的道路，因此，双方唯有决一死战。

1415年10月25日，阿金库尔战役中，泥泞的土地、法兰西贵族肆意的违抗命令及弓箭手差劲的射技，使英格兰军队异常轻松地获得胜利。亨利五世下令大肆屠杀俘虏。因此，法兰西王国的损失大大增加。在被杀的人中有康斯特布尔的阿尔布雷、阿朗松公爵约翰一世及“无畏的约翰”的两个弟弟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和讷韦尔伯爵腓力二世。“无畏的约翰”本人拒绝加入对手阵营，他的两个弟弟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和讷韦尔伯爵腓力二世当时只是碰巧赶到并承担了战败被杀的后果。死里逃生的囚犯中，最重要的是年轻的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和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的弟弟阿瑟·德·里什蒙。就亨利五世而言，除了继续撤退，在法兰西王国并没有立即获得优势。亨利五世急忙赶到加来，在那里登船返回了英格兰王国。

阿金库尔战役

为了荣耀，阿马尼亚克人不得不忍受战败带来的一切耻辱。巴黎人公开为他们的压迫者蒙受的耻辱而欢欣鼓舞，并且准备欢迎“无畏的约翰”。“无畏的约翰”向巴黎一路挺进，已经到达拉尼，但他失去了年轻时候的那种活力。阿马尼亚克的伯纳德七世在最近的事件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从南方赶到拉尼，并且立即采取措施压制市民对勃艮第人的同情。阿马尼亚克的伯纳德七世来得正是时候。1415年12月18日，因生活放荡而疲惫不堪的吉耶讷公爵路易斯去世。王位继承人现在是图赖讷公爵约翰，他是勃艮第人的后代。如果当时“无畏的约翰”能够成功到达巴黎，那么他控制巴黎政府将势在必得。然而，“无畏的约翰”失去了机会，在四个月按兵不动之后就撤退了。敌人嘲笑“无畏的约翰”，称他为“拉尼的约翰”。

1416年，英格兰军队并没有卷土重来，因为亨利五世的注意力全放在外交上。西吉斯蒙德离开了康斯坦斯，公开表示打算结束妨碍宗教会议工作的这次国际争端。然而，西吉斯蒙德对法兰西王国和英格兰王国的访问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两次访问的主要成果是西吉斯蒙德与亨利五世结盟，并且使亨利五世与“无畏的约翰”之间有了更好的谅解。在阿金库尔战役中，两个弟弟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和讷韦尔伯爵腓力二世去世后，“无畏的约翰”发现很难再与英格兰王国保持任何联盟关系。与此同时，阿马尼亚克人在巴黎继续实行恐怖统治。公民被解除了武装，街道上的锁链和路障被拆除。一个严格的监控系统使政府能够发现和惩罚任何反抗企图。卡博什人的暴行与对手不相上下，所有野蛮行径不需要任何借口。阿马尼亚克人遇到了一个困难，那就是图赖讷公爵约翰在瓦朗谢讷的勃艮第公爵“无畏的约翰”手里。1417年4月，图赖讷公爵约翰死得很蹊跷，人们怀疑这是阿马尼亚克人的阴谋。唯一幸存的查理王子是路易二世的女婿[8]，他是在对勃艮第人的极度敌意中长大的，并且受到母亲巴伐利亚的伊萨博的极大影响。清醒的时候，查理六世注意到了妻子巴伐利亚的伊萨博臭名昭著的不端行为，对她产生了怨恨。巴伐利亚的伊萨博对这种侮辱感到愤怒，与“无畏的约翰”结盟，并且在他的帮助下逃离了图尔。这鼓励了勃艮第人进行新的努力。巴伐利亚的伊萨博声称，查理六世在位期间，自己将担任丈夫查理六世的摄政王。在亚眠，巴伐利亚的伊萨博和“无畏的约翰”建立了一个委员会和议会，反对巴黎的那些“王位篡夺者”。法兰西王国的内战是在北方各省的一系列局部战斗中进行的，交战的每一方都因残酷的暴行而名誉扫地。

法兰西王国内战再次爆发后，1417年，亨利五世趁机再次进军诺曼底。除了在卡昂，亨利五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与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的停战协定，使亨利五世在法兰西王国西北部获得了稳固的控制权。外国入侵迫使法兰西王国各派之间进行谈判。1418年5月，一项协定将要达成之际，被阿马尼亚克及其残暴的盟友坦内吉·杜·查特尔撕毁。这是巴黎人无法忍受的。

市民高喊着“勃艮第和平”的口号。巴黎大门被打开，欢迎勃艮第骑兵入城。阿马尼亚克人被市民抓住并处死，但皇太子查理[9]成功地逃到默伦，与曾经坚守巴士底狱但失败的坦内吉·杜·查特尔及其追随者会合。巴黎革命给了勃艮第人在北方的优势地位，但皇太子查理在普瓦捷设立了委员会和议会。

革命的结果之一是把国防的重担强加给了“无畏的约翰”。巴黎人虽然是勃艮第人，但仍是法兰西人，他们的呼声迫使“无畏的约翰”对英格兰人采取措施。“无畏的约翰”护送精神失常的国王查理六世从圣但尼带走了军旗，并且在博韦安营扎寨，但没有做任何事情来解救鲁昂。1419年1月19日，鲁昂最终被迫投降。作为英王属地，诺曼底建立了一个系统化的政府。

鲁昂沦陷的消息唤起了法兰西的民族精神。巴黎和普瓦捷的两个议会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敌，要求国内和平。1419年5月14日，为期三个月的停火协议达成。然而，英格兰军队的胜利仍在继续，蓬图瓦兹的沦陷对巴黎构成了严重威胁。迫在眉睫的危险迫使敌对派系联合起来共同商定，皇太子查理和“无畏的约翰”之间应举行一次和谈，以最终解决所有分歧。

“无畏的约翰”被杀

这对极端的阿马尼亚克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害怕失去权力，担心勃艮第人的复仇。坦内吉·杜·查特尔和同伙决定采取孤注一掷的行动，来结束一切和平的前景。1419年9月10日，蒙特罗桥上，“无畏的约翰”被皇太子查理的追随者奸诈地暗杀了。查理六世本人是否事先知道这一阴谋值得怀疑，但他与谋杀犯不断交往，谋杀事件发生后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同谋。

“无畏的约翰”之死对法兰西王国来说是致命的，它使迅速分裂的勃艮第派重新团结起来，并且暂时使民族的一切感情屈从于复仇的欲望。年轻的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认为是皇太子查理暗杀了父亲“无畏的约翰”，发誓让皇太子查理永远坐不上法兰西的王位。巴伐利亚的伊萨博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小儿子皇太子查理，毫不犹豫地加入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与英格兰人的紧密联盟。1420年5月21日的《特鲁瓦条约》将皇太子查理排除在继承权之外，规定亨利五世应娶瓦卢瓦的凯瑟琳为妻，他和他的后代应成为查理六世的继承人，而亨利五世应在岳父[10]查理六世在世时成为摄政王。担任摄政王后，亨利五世将诺曼底和其他所有英格兰征服地区重新统一到法兰西王国，并且发誓遵守法兰西王国的法律和习俗。对把法兰西纳入英格兰统治的提议，巴黎人无力进行任何抵抗，因为它已被勃艮第的拥护者控制，并且面临着来自蓬图瓦兹英格兰人的进攻危险。

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

《特鲁瓦条约》是与法兰西王国的一个派别签订的，而不是与整个法兰西王国签订的。为了实现这一条约，必须强迫阿马尼亚克人投降。此时，阿马尼亚克人得到了卢瓦尔河以南几乎所有省的支持，并且控制了卢瓦尔河以北的一些要塞。削弱阿马尼亚克人是英格兰王国和勃艮第人的首要任务。一些阿马尼亚克人控制的省很快就投降了。然而，默伦坚持了四个月，随着1420年战役的结束才沦陷。听到这些失败的消息，亨利五世不得不回到英格兰王国。1421年3月23日，克拉伦斯公爵托马斯留下指挥军队，在安茹的博热，他被法兰西和苏格兰联军击败并杀害。皮卡第发生了支持皇太子查理的起义。亨利五世的归来使英格兰军队重获胜利。当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在皮卡第镇压不满者时，英格兰人包围了法兰西北部阿马尼亚克人的主要据点—莫城。随着1422年3月22日莫城的投降，卢瓦尔河以北盟军的优势地位得到了保证。在雇佣兵的带领下，一些冒险家留下来掠夺这个国家。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有组织的军事力量能够抵抗英格兰军队了。(www.xing528.com)

博热战役

亨利五世的葬礼

1422年8月31日，当英格兰军队准备过河时，三十六岁的亨利五世因痢疾驾崩。1422年10月21日，不幸的查理六世驾崩，臣民流下了眼泪，因为查理六世从来没有统治过他们，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压迫过他们。查理六世的家人都没有参加葬礼，唯一的送葬者是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他现在是不到一岁的亨利六世的摄政王。亨利六世被庄严地宣布为法兰西王国和英格兰王国的国王。

圣女贞德

1422年后的几年里，法兰西王国有两位国王—亨利六世，由叔叔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代表，首都是巴黎；查理七世，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住在布尔日。《特鲁瓦条约》完全改变了查理七世的立场，他不再仅仅是一位肆无忌惮、名誉扫地的派别首领，而是一项民族事业的领袖，这洗去了蒙特罗谋杀案的污点。然而，除了亨利五世，当时几乎还没有一个法兰西民族征服过诺曼底，这其中肯定有一种民族情结使然。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拥有法兰西王国一半以上的财产，可能相对来说没有这种民族情结，但他的法兰西臣民有。斗争的结果一开始就注定了，因为所有长期的影响都是支持查理七世反对英格兰王国的。只有两件事才能确保查理七世取得胜利：第一件就是民族情结必须用火焰点燃，这是圣女贞德做的；第二件是勃艮第必须与英格兰分离，这迟早不可避免，既是由于利益的冲突，也是由于腓力二世的追随者给他带来的压力。亨利六世能够戴上法兰西王冠，一方面是由于勃艮第联盟，另一方面是由于民族团结的感情在一段时间内被国内的纷争和其给国家带来的苦难压倒。这一双重基础一旦瓦解，英格兰王国的实力就会随之下降，之所以能持续这么长时间，是由于两国领导人的不同。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是一位英勇的士兵和高明的外交家，在法兰西无人能与之匹敌。历史学家对查理七世的公正评价可能很低，而在关于查理七世的最新传记中，作者让我们相信查理七世是国王美德的典范。然而，这些美德是在逆境中发展起来的。当查理七世获得皇室头衔时，还太年轻，没有太多的从政经验，而且接受的训练对他也十分不利，容易遭受到臣民暴力犯罪行为的伤害。查理七世本人并不是个懦夫，但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公开露面。布尔日和普瓦捷这两座重要城市的臣民仍然对查理七世忠心耿耿，但查理七世更喜欢洛什和希农这两座更适宜居住的城市。查理七世有优秀的顾问，在普瓦捷建立了议会和议事厅，由那些在1418年离开巴黎机构的最有能力的成员组成。战争期间，只要有建立一个文官政府的机会，那就一定会办得很好。然而，要对付这些文职顾问，必须借助像坦内吉·杜·查特尔这样残暴的冒险者，但查理七世太过软弱，既无法免除这些冒险者的职务，也无法掌控他们。文职顾问的逐渐消失使查理七世终于从阿马尼亚克派中解脱出来，并且为法兰西王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然而，在统治的前七年，查理七世不得不用谦逊的手段来对付强大的力量。

在地理上，法兰西王国差不多被平均地划分开。巴黎、法兰西岛、诺曼底、皮卡第、香槟和所有勃艮第领地，连同西部的吉耶纳和加斯科涅，都承认了亨利六世。缅因和安茹是两派斗争的战场。当时缅因和安茹公爵路易三世不在意大利，正在努力争取那不勒斯的继承权。路易三世的母亲是阿拉贡的约兰德。阿拉贡的约兰德是查理七世的岳母[11]，在宫廷里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人物。查理七世继承父亲查理六世驾崩前控制的省—图赖讷、多芬、贝里和普瓦图。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被关在英格兰，但奥尔良人非常忠诚于他们的公爵查理一世，奥弗涅、里昂、波旁、朗格多克、吉耶纳和加斯科涅的东部也是如此。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则摇摆不定，与查理七世和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都关系密切。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娶了查理七世的姐姐法兰西的琼，母亲纳瓦拉的琼是英格兰国王亨利四世的第二任妻子。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的家庭对英格兰王国负有很大的义务，但他的臣民大多反对英格兰联盟；他的弟弟阿瑟·德·里什蒙曾是亨利五世在阿金库尔战役中的囚犯。阿马尼亚克人的领导者企图在布列塔尼发起一场支持彭蒂耶夫伯爵奥利维尔·德·沙蒂永-布洛瓦的叛乱，这一愚蠢的企图改变了约翰五世的态度。1423年，约翰五世承认亨利六世的王位，并且与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勃艮第公爵腓力二世签订了条约。与此同时，通过迎娶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的妹妹勃艮第的安妮，贝德福德公爵约翰试图加强勃艮第和英格兰之间的联系。普罗旺斯、萨伏依、洛林三省虽不是法兰西王国的领土，但多年来，它们的地理位置一直影响着法兰西王国的政治。普罗旺斯属于安茹公爵路易三世，迟早会支持查理七世。萨伏依公爵阿马德乌斯八世保持中立，并且试图扮演调解人的角色。洛林公爵查理二世是一位狂热的勃艮第拥护者，1418年，他被“无畏的约翰”任命为治安官。从那以后，阿拉贡的约兰德说服洛林公爵查理二世把女儿洛林的伊莎贝拉嫁给了她的次子安茹的勒内。

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被关在英格兰的伦敦塔

勃艮第的安妮

克勒旺战役

有一段时间，大规模的战役几乎没有，只有两场战役值得一提。北部的一些地方，尤其是吉斯和伊夫里，支持查理七世，而皮卡迪则时刻准备反抗查理七世。在法兰西王国反对英格兰王国的战争中，作为法兰西王国的永久盟友，苏格兰王国为法兰西王国提供了重要的援助。苏格兰人布肯伯爵约翰·斯图亚特被任命为法兰西治安官，而道格拉斯伯爵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被封为图赖讷伯爵，他带来了许多雇佣兵。1423年，在克勒旺，英格兰人和勃艮第人击败了法兰西和苏格兰联军。1424年，一场更重要的战役爆发了。虽然英格兰军队包围了伊夫里，但驻守部队被全力解救。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亲自在韦尔讷伊与增援部队会合，把英格兰军队打得一败涂地。布肯伯爵约翰·斯图亚特、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和一些法兰西贵族被杀；缅因完全沦陷，皮卡第剩余的堡垒守军也被迫投降。

韦尔讷伊战役

就在这个时候，贝德福德公爵约翰的计划搁浅并受到了威胁，因为他的弟弟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鲁莽自私，几乎与勃艮第彻底决裂了。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把家族两个支系在荷兰的领土据为己有。荷兰伯爵威廉六世去世后，荷兰、埃诺和西兰岛传给了唯一的女儿埃诺的杰奎琳。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的另一个叔叔，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去世后，留下两个儿子，约翰四世（其父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去世后，成为布拉班特公爵）和腓力一世（其兄约翰四世去世后，成为布拉班特公爵）。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把埃诺的杰奎琳嫁给了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从而把这两个家族合二为一。然而，他们的婚姻并不和谐，埃诺的杰奎琳逃离了丈夫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向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求助。当得知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实际上已经娶了埃诺的杰奎琳，并且从教皇本尼狄克十三世那里获得了特许时，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勃然大怒。接着是一场漫长且复杂的争斗。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掌管了妻子埃诺的杰奎琳的领土，并且与支持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的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进行了殊死搏斗。贝德福德公爵约翰陷入绝望，为了安抚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放弃了鲁瓦、蒙迪迪尔和佩罗讷等皮卡第城镇，并且允许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吞并勃艮第的欧塞尔和梅肯两郡。幸运的是，除了性格鲁莽、暴躁，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还很善变，为了迎娶埃莉诺·科巴姆，抛弃了妻子埃诺的杰奎琳。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可以自由地与堂弟[12]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商量，而不必受英格兰人的干涉。然而，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继续给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制造麻烦。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叔叔亨利·博福特吵得很凶，不得不回到英格兰王国。从1425年12月到1427年春，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一直在英格兰王国进行和平使者的任务。

埃诺的杰奎琳与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的婚礼

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与埃莉诺·科巴姆

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的行为迫使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与查理七世达成协议，并且放弃英格兰王国。这条道路上的障碍已因坦内吉·杜·查特尔和其他同谋者在蒙特罗遭暗杀而扫除。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宣布永远不会原谅杀害父亲“无畏的约翰”的凶手，与勃艮第的谈判使阿拉贡的约兰德和查理七世足智多谋的顾问遭受驱逐。治安官的职位交给了阿瑟·德·里什蒙，从而使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承认了查理七世的权威。查理七世现在可以宣称不再是阿马尼亚克的捍卫者，而是一个民族的统治者，与勃艮第和解似乎是这种变化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结果。然而，因查理七世的性格弱点，所有法兰西爱国者的希望都暂时破灭了。查理七世年轻时总是受宠臣皮埃尔·德·贾克的操控。皮埃尔·德·贾克的妻子玛格丽特·德·波塞勒是“无畏的约翰”的情妇，她被雇来劝诱“无畏的约翰”到蒙特罗赴约。隐藏着这样的目的，皮埃尔·德·贾克自然会尽其所能阻挠与勃艮第的谈判。诺曼底战役失败后，阿瑟·德·里什蒙返回布尔日，对拯救法兰西王国失败感到愤怒无比。查理七世的宠臣皮埃尔·德·贾克在夜里被捉住，草草审判后就被淹死了。下一位新宠臣遭到了凶狠的治安官阿瑟·德·里什蒙的暗杀。查理七世不敢惩罚暴力行为，但他拒绝宽恕或信任暴力行为的煽动者阿瑟·德·里什蒙。恐吓失败后，阿瑟·德·里什蒙尝试一种新的方法来达到目的，介绍一位新宠臣乔治·特雷莫耶给查理七世。接下来的六年里，乔治·特雷莫耶成为查理七世及法兰西王国的邪恶天才，在宫廷里大权在握，但他背叛了恩人阿瑟·德·里什蒙，认为自己的升迁是应得的。阿瑟·德·里什蒙被逐出了布尔日，他的党羽和亲信之间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内战。法兰西王国的情况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令人绝望，与勃艮第和解失败。糟糕的是，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孤军作战。1427年年底，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与英格兰人达成协议，成为亨利六世的封臣。

通过不懈的外交努力，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成功地消除了前进道路上的困难。现在，亨利五世不仅同意亨利·博福特担任枢机主教，还同意他离开英格兰王国，去领导一场讨伐波希米亚胡斯派的十字军远征。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和勃艮第之间的争斗，因汉弗莱的新婚姻和埃诺的杰奎琳的合法丈夫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于1427年去世而终止。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的领地传给了弟弟布拉班特公爵腓力一世。腓力三世也许不是一位忠诚的盟友，只要允许随意吞并荷兰的各个省，他就绝不会犹豫半分。腓力三世与埃诺的杰奎琳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埃诺的杰奎琳在荷兰、海纳特和西兰岛承认腓力三世为自己的继承人，并且授予腓力三世在这些省的直接管理权。卢森堡在格尔利茨的伊丽莎白手中，她是腓力三世叔叔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的遗孀。格尔利茨的伊丽莎白与勃艮第家族没有血缘关系，她自己家族的一些成员本应继承公爵领地，但腓力三世最终还是成功地占领了卢森堡，并且从格尔利茨的伊丽莎白那里买来了那慕尔。荷兰唯一不受勃艮第统治的省是海尔德兰公国和列日、乌得勒支主教辖区。

布拉班特公爵腓力一世

这样，勃艮第平定了下来。对手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抛弃埃诺的杰奎琳的愚蠢行为，以及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四世的去世，鼓舞着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对法兰西王国采取新的行动。1428年，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得到了索尔兹伯里伯爵指挥的军队的增援，并且计划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战役，这不是过去四年里持续的地方性拥护者间的小规模战役。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决心围攻法兰西南部的要地—位于卢瓦尔河转弯处的奥尔良。占领奥尔良将牵涉到图赖讷、贝里和普瓦图的投降，而普瓦图正是查理七世王国的心脏地带。围城的重要性得到充分的认识，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交战双方都全力以赴。英格兰军队人数不多，不足以形成完全的封锁，但他们逐渐逼近。法兰西人试图切断由约翰·法斯托尔夫爵士护送的大量补给品，但法兰西军队在鲱鱼战役中失败了。这场小冲突似乎决定了奥尔良这座城市的命运。被围困的法兰西人派特使去见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表示如果英格兰人撤退，法兰西人就投降。腓力三世急切地希望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接受自己的提议，但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回答说，不会再让别人去抢自己前期的战果。腓力三世非常气愤，命令部队撤退，由此英格兰—勃艮第同盟遭受第二次打击。

鲱鱼战役

法兰西王国危在旦夕，查理七世却什么都没有做。乔治·特雷莫耶不允许查理七世和治安官谈妥条件，而苏格兰王国也无法及时赶到拯救奥尔良。在此危难之际，圣女贞德在希农出现了。在这样一个简洁的叙述中，不可能公正地描述圣女贞德的一系列戏剧性事件。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主角圣女贞德的故事讲出来，而不去讨论她声称的超自然指引，也不去对她那非凡的性格和广泛的影响做过多的阐释。朝臣做了很大的努力把圣女贞德赶出王室。然而，圣女贞德已经给老百姓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对阿拉贡的约兰德影响很大。最终，圣女贞德与查理七世会面，承认查理七世是合法的国王，从而赢得了王室的信任。尽管查理七世从未向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疑虑，但他对这件事并非不感到奇怪。

经过一段时间的耽搁，1429年4月29日，圣女贞德率领一支强大的力量进入奥尔良。1429年5月4日，对英格兰阵地的进攻开始了；1429年5月8日，围城战开始。圣女贞德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在洛什的查理七世，并且坚持要查理七世同她一起到兰斯举行国王加冕典礼，因为查理七世还没有举行过加冕典礼。懒惰的国王和朝臣不愿意在这片长期被敌人占领的土地上进行漫长又危险的行军，但圣女贞德坚持己见。令欧洲吃惊的是，法兰西军队突然变得不可战胜。1429年6月18日，在什鲁斯伯里伯爵约翰·塔尔博特和约翰·法斯托尔夫爵士的领导下，大批英格兰军队在帕泰被击溃，一个又一个城镇向前进的法兰西军队敞开大门。在特鲁瓦，英格兰军队决心坚守阵地，但法兰西军队第一次攻城时，特鲁瓦人就揭竿而起，内外夹击迫使英格兰军队投降。1429年7月16日，兰斯收复；1429年7月17日，按照惯例举行了查理七世的加冕仪式。

圣女贞德率领援军到达奥尔良

圣女贞德进入奥尔良，受到奥尔良居民的欢迎

进军兰斯的大胆和成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圣女贞德声言要立即向巴黎进军，如果成功的话，巴黎很可能就会沦陷。因此，贝德福德公爵约翰陷入绝望。在诺曼底，反对英格兰统治的人越来越多，巴黎人的忠诚受到了质疑。为了得到一支军队，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不得不与枢机主教亨利·博福特达成协议。根据协议，为胡斯战争而集结的军队被转移到别处，对查理七世发动战争，这使马丁五世十分愤怒。为了保住巴黎，贝德福德公爵约翰不得不求助于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并且通过让出莫城和任命一名勃艮第拥护者担任市长来换取支持。幸运的是，法兰西摄政大臣的阵营中出现了背叛和分裂。乔治·特雷莫耶和同伙急于破坏圣女贞德对查理七世的控制。大家都知道，圣女贞德曾劝乔治·特雷莫耶和治安官达成协议，把乔治·特雷莫耶从奸诈的谋士手中解救出来。谋士认为，法兰西的胜利将以他们自己的覆灭为代价。尽管年轻的领袖，如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同父异母的弟弟让·德·迪努瓦，对圣女贞德十分忠诚，但年长的指挥官对被一个女孩控制感到愤怒。圣女贞德发现自己必须对付经常发生的阴谋，而且查理七世就是阴谋策划者之一。令查理七世永远感到羞耻的是，自己变成对付圣女贞德的帮凶。与勃艮第的谈判无疾而终，这为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亨利·博福特的拖延提供了借口，他们调来军队保卫巴黎。然而，诺曼底起义迫使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向北撤退。圣女贞德最后成功地说服了王室军队前进。贡比涅、桑利斯和博韦相继投降。在博韦，主教皮埃尔·科雄因英格兰拥护者的身份被驱逐，他注定要为此报仇雪恨。然而，在圣丹尼斯，查理七世拒绝承担任何进一步的风险，尽管他的做法可能会促使巴黎人奋起反抗。圣女贞德失去了所有耐心，用一支志愿军进攻防御工事，但第一次就被击退了。圣女贞德回到圣丹尼斯，提议越过塞纳河，在其右岸发动新的进攻。令圣女贞德惊骇的是，这座桥已被王室议会下令摧毁了。要对付这种卑鄙的背叛是不可能的。查理七世撤退到卢瓦尔河，解散了圣女贞德的军队。圣女贞德好不容易才获准去进攻卢瓦尔河上的一些小地方，但打了几场胜仗，就被命令从拉沙里泰撤了回来。查理七世的大臣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有这些痛苦与失望，查理七世的事业在1429年还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他挫败了奥尔良的进攻，收复了香槟和布里大部分地区。为此，北方人民蛰伏的忠诚受到了突然的刺激。这些成功也为勃艮第和英格兰之间的联盟注入了新的活力。腓力三世不再是亨利六世的忠实支持者，他也不准备默许查理七世的胜利，因为那是在没有他帮助的情况下获得的。此外，腓力三世对领土的贪欲一点也不知足，他知道，随着英格兰人陷入困境，援助的价值将会增加。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愿意用香槟来换取腓力三世的援助。的确，香槟已不再由英格兰人控制，而腓力三世不得不接受它，从法兰西人手中夺回它。对腓力三世来说，香槟很重要，因为它将把腓力三世的两个主要领地—佛兰德斯和勃艮第公国—联合起来。1430年，腓力三世派勃艮第军队再次包围了贡比涅。作为昔日珍贵的战利品，贡比涅受到威胁的消息把圣女贞德从不作为中唤醒了。没有得到查理七世的授权，圣女贞德就召集了一小群忠实的追随者，投身于被围困城市的反击之中，这是她最后一次参战。圣女贞德率领的一次突击被击退了，她还没来得及反败为胜就被包围了。1430年5月24日，在贡比涅的一次小冲突中，圣女贞德被勃艮第公国俘获。

贡比涅之围

圣女贞德受伤被俘

从英格兰人的观点来看，仅仅抓捕圣女贞德是不够的；她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必须抹去，她本人也必须名誉扫地，受到惩罚。那个时代的迷信和圣女贞德自己提出的对超自然力量的夸张控制，同样使人联想到对异端和巫术的指控。圣女贞德的敌人很自然地认为这些力量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撒旦。自诩为当时最高学府的巴黎大学，是第一个迫害圣女贞德的地方。他们要求在宗教裁判所之前对圣女贞德进行审判。宗教裁判所是教皇因诺森特三世在法兰西建立的，但后来就被人遗忘了。然而，牛津大学还没有完全在英格兰的掌控之下，他们有更合适的手段来对付圣女贞德。圣女贞德被俘的瓦兹河岸就在博韦的辖区内；鲁昂辖区主教是皮埃尔·科雄，一个被教区流放的人，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贝德福德听候差遣。皮埃尔·科雄要求把犯人移交给他管辖，并且与波希米亚国王约翰一世及其宗主国进行了必要的谈判。平时，腓力三世也许更愿意保留这样一份珍贵的“奖品”，但住在布拉班特和林堡的堂弟腓力一世刚刚去世，他急于要继承王位。腓力三世的家族分支内维尔家族强烈要求分割遗产；贝德福德公爵约翰的介入可能是决定性的，因此，必须避免与英格兰人发生任何争斗。这笔交易很快就谈妥了，波希米亚国王约翰一世把圣女贞德带到阿图瓦，交给了宗主国，并且把法兰西的战利品卖给外国人的耻辱交易留给了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1430年11月，这桩可耻的交易完成了。在审判的细节中，既有枯燥的经院哲学，也有恣肆的暴行，在此没有必要深入探讨。主审法官是博韦主教皮埃尔·科雄，自始至终听从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枢机主教亨利·博福特的引导。1431年5月30日，在鲁昂的旧市集广场上，圣女贞德这位殉道者被烧死。

战争仍在继续。虽然盟军俘虏了最可怕的对手圣女贞德，但收效甚微。即使是贡比涅也成功地度过了六个月的围困。一支盎格鲁-勃艮第军队在香槟被击败了，腓力三世很是懊恼。在诺曼底，英格兰军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都被梅伦的失利抵消了。1431年，香槟、皮卡第、阿托伊斯和勃艮第再次燃起战火。描述那些通常只有无关紧要的部队参加的无数次小冲突和围攻是乏味且无益的。圣女贞德去世后，士兵解除了野蛮天性的一切约束。大多数军队首领都是唯利是图的冒险家，他们参加战斗，不是出于对某一方的忠诚，而是因为士兵只能靠掠夺来维持生活。法兰西军队的暴行是查理七世成功的最大障碍。各地的人民都倾向于回归对法兰西军队的忠诚，但人们犹豫是否要把自己的生命和财产托付给这些捍卫者。关于洛林继承权的重要争论使战争复杂化。1431年，洛林公爵查理二世去世后，女婿安茹的勒内已是巴尔公爵，继承了查理二世的领地，但查理二世侄子[13]沃代蒙伯爵安东尼坚决反对，并且坚持认为洛林是自己的封地。查理七世派人去帮助安茹的勒内，而腓力三世则支持沃代蒙伯爵安东尼。1431年7月，安茹的勒内被俘，勃艮第人取得了彻底的胜利，但洛林人对沃代蒙伯爵安东尼怀有敌意。最终，安茹的勒内与沃代蒙伯爵安东尼妥协。安茹的勒内恢复了自由，沃代蒙家族也回到自己的领地，条件是沃代蒙伯爵安东尼的儿子沃代蒙伯爵腓特烈二世娶安茹的勒内的女儿安茹的约兰德为妻。

枢机主教亨利·博福特审问圣女贞德

圣女贞德被处以火刑

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充分意识到，英格兰的事业已在法兰西王国节节败退。为了激发巴黎人的忠诚，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把年轻的亨利六世带到巴黎加冕，这是他对兰斯加冕典礼的回答，但这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法兰西人感到愤慨的是，仪式的主要部分是由枢机主教亨利·博福特主持的，并没有由当地的教士主持。法兰西人抱怨税收没有减免，囚犯也没有释放。更严重的是，勃艮第对巴黎的疏远。1432年，贝德福德公爵约翰的妻子勃艮第的安妮去世。巴黎人非常喜欢勃艮第的安妮，但并不喜欢摄政王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此外，勃艮第的安妮一直是丈夫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哥哥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矛盾的调解人。不幸的是，不到五个月，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就另找了一位新娘—卢森堡的雅克塔，她是圣波尔伯爵彼得一世的女儿。对这桩婚事，腓力三世万分气愤，因为作为勃艮第的封臣，卢森堡的雅克塔并未征得自己的同意。枢机主教亨利·博福特试图促成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腓力三世之间的和解，但没有成功。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和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被劝诱到圣奥马尔，但没有进行会面，两人的争斗也从未停止。

此时，法兰西王宫里也发生了重大事件。查理七世越来越厌恶独揽朝政大权的乔治·特雷莫耶。阿拉贡的约兰德组织了一场推翻查理七世的阴谋。乔治·特雷莫耶被关了起来，直到他的权力被削弱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生畏为止。查理七世听到这个消息很害怕，但得知可怕的阿瑟·德·里什蒙不在时，又得到了安慰。与对国家事业的忠诚相比，阿瑟·德·里什蒙粗俗的外表和粗暴的手段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直到1434年，查理七世才同意与治安官阿瑟·德·里什蒙和解。从此，法兰西王国开启了一个新时代。在阿拉贡的约兰德的指导下，王室议会进行了改革，为一些资产阶级大臣留出了一定的空间，后来的王国重组就是为这些大臣准备的。甚至查理七世本人也开始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精力，这种变化可能受到了情妇阿格尼丝·索雷尔的影响。历史学家总是不厌其烦地坚持认为，法兰西王国在15世纪的救赎应归功于两个女人，一个是圣人，另一个是罪人。

阿格尼丝·索雷尔

贝德福德和勃艮第之间的争斗，以及查理王朝对积怨和妒忌的镇压，消除了迄今为止妨碍查理七世和勃艮第腓力三世和解的最明显的困难。经过艰苦的谈判，双方同意于1435年7月在阿拉斯召开会议。如果英格兰人接受合理的条件，腓力三世将尽其所能恢复王国的和平，那么大会的必然结果是极易预见的。亨利·博福特和英格兰使节拒绝了法兰西人要求亨利六世放弃法兰西王位的要求，并且离开了阿拉斯。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了腓力三世，因为他有资格按自己的要求去办事。请求赦免的是宗主国法兰西王国，批准赦免的是封臣国勃艮第公国。虽然腓力三世为自己和继承人得到了索姆河上的欧塞尔、迈森，但在一定条件下可能被查理七世赎回；阿拉贡的约兰德的继承人对布洛涅的继承权一直存有争议。此外，腓力三世将从对查理七世的尊敬和服从中解脱出来。如果查理七世先驾崩，查理七世的继任者就要向腓力三世致敬；但如果腓力三世先驾崩，腓力三世的继承人将成为查理七世的封臣。在这些过分的条件下，腓力三世同意忘掉过去一切恩怨，也就是父亲“无畏的约翰”的死。实际上，对腓力三世父亲“无畏的约翰”的死，查理七世供认不讳，并且与英格兰人早已结成防御同盟。1435年9月21日，查理七世和腓力三世签署《阿拉斯条约》，结束了勃艮第人和阿马尼亚克人之间的长期不和。1435年9月14日，贝德福德公爵约翰去世了。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活得够久了，目睹了大厦地基的坍塌，并且为之竭尽了全力。

[1]查理六世的姑姑瓦卢瓦的琼嫁给纳瓦拉国王卡洛斯二世。—译者注

[2]布拉班特的让娜是玛格丽特三世母亲布拉班特的玛格丽特的姐姐，所以布拉班特的让娜是玛格丽特三世的姨妈。—译者注

[3]即“无畏的约翰”的弟弟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之子。—译者注

[4]“无畏的约翰”的妹妹勃艮第的玛格丽特嫁给了荷兰伯爵威廉六世。—译者注

[5]伯纳德七世的女儿阿马尼亚克的邦妮嫁给了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译者注

[6]伯纳德七世娶了贝里公爵约翰的女儿贝里的邦妮。—译者注

[7]即后来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译者注

[8]查理王子娶了那不勒斯国王路易二世的女儿安茹的玛丽为妻。—译者注

[9]即后来的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译者注

[10]亨利五世娶了查理六世的女儿瓦卢瓦的凯瑟琳为妻。—译者注

[11]查理七世娶了阿拉贡的约兰德女儿安茹的玛丽。—译者注

[12]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父亲“无畏的约翰”是约翰四世父亲布拉班特公爵安东尼哥哥。—译者注

[13]洛林公爵查理二世是沃代蒙伯爵安东尼父亲沃代蒙伯爵腓特烈一世的哥哥。—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