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讲,我们讲到文本解读最重要、最基本的策略,就是分析矛盾。其实,关于分析矛盾,我们可以再做一些展开。歌德告诉我们:“内容人人看得见,含义只有有心人得之,而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个秘密。”这说明文本本身是有层次的,文本有不同层次,不同层次有不同矛盾。所以,分析矛盾就要学会分析不同层次的矛盾。
如何分析矛盾?首先要找到对立的双方,但这不是最终目的。对立必然走向统一,当然是走向更高层次的统一。所以,矛盾分析的最终目的是要看见更高层次的统一。
这一讲,我们要解读的文本统编小学语文教科书四年级下册第5课《琥珀》。我们来看看《琥珀》这个文本,它有着怎样的矛盾呢?其实整个文本可以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开头“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约莫算来,总有几万年了”,到“又是几千年过去了,那些松脂球成了化石”;第二部分从“海风猛烈地吹,澎湃的波涛把海里的泥沙卷到岸边”,到结尾“从那块琥珀,我们可以推测发生在几万年前的故事的详细情形,并且可以知道,在远古时代,世界上就已经有苍蝇和蜘蛛了”。
这样两个部分,形成了第一个层次的矛盾。因为第一部分都是想象出来的,当然想象是有根据的,不是胡思乱想。而第二部分写的都是真实的现实。前面是想象的情景,后面是真实的情景,这就形成了第一对矛盾。
这对矛盾之所以会产生,跟第二层次的矛盾密不可分。那么,第二层次的矛盾又是什么呢?
一方面,整个文本,无论是想象情景,还是真实情景,都有一个叙事逻辑。这个叙事逻辑是什么呢?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就是时间顺序。故事从头到尾都是按照时间顺序一步一步写下来的。从几万年前开始写,一直写到现在为止。
但是,另一方面,无论是想象情景,还是真实情景,背后都隐藏着另一个逻辑,那就是推测逻辑。因为我们知道,前面所有的想象叙述,都是有依据的,都是从已知出发,来推断未知的可能性。我们知道,叙事逻辑是从过去到现在,而推测逻辑正好相反,是从现在到过去,是根据现在已有的条件、已有的信息,去推测想象过去可能发生的场景和情境。这就是第二层次的矛盾。
当然,矛盾分为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显然,第二层次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推测逻辑。那么,它是怎么推测的呢?
首先,我们来看看:现在,他知道了什么?
现在他所知道的,第一,地点是在海滩;第二,有一块琥珀;第三,琥珀里有两个小虫——一只苍蝇,一只蜘蛛;第四,琥珀里面还有一圈一圈黑色的圆环。这是四个基本信息,是现在知道的。那么,由现在的、已经知道的这四个条件,运用逻辑推理的方式,加上合理的想象,就可以还原出过去的情景,几万年前的情景。
通过推测知道,几万年前的情景是这样的:地点先是在树林里、陆地上,慢慢地到了海里,后来又到了沙滩上。由琥珀推测出松树、阳光、松脂、化石。由两个小虫——苍蝇和蜘蛛,推测出活着的苍蝇和蜘蛛,并且是蜘蛛在捕食苍蝇,否则,蜘蛛和苍蝇怎么能在一起呢?由黑色的圆环,推测出当松脂落下来的时候,小虫子在拼命挣扎,否则,怎么会有一圈一圈黑色的圆环呢?这是整个推测思维的大致过程,也是这个文本的最大秘妙。
无论是想象情景,还是真实情景;无论是叙事逻辑,还是推测逻辑,我们发现,它们之间的衔接是无痕的,是浑然一体的。比如,从想象情景到真实情景之间的界限,我们根本就感觉不到,不知不觉地就从过去写到现在了。而推测逻辑的整个过程我们根本意识不到,因为它完全融入叙事逻辑的整个过程中。就像盐融入水一样,我们没有感觉到作者是在做科学推测,只感觉到作者是在讲故事,讲得那么自然,讲得那么真实,讲得那么具有传奇色彩。总之,两对矛盾,两个不同层次的矛盾,就这样无痕地统一在一起了。所以,矛盾不是为了对立,而是要实现更高层次的统一。(www.xing528.com)
当然,我们今天要讲的是“回归课程”这个文本解读策略。这个策略,也是用来解读文本的,但是,我们会把课程的维度、学生的维度、编者的维度,纳入我们的解读视野。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对文本的教学解读。
回归课程,就是把文本解读看成一个五方会谈。围绕文本,教师、学生、编者、作者,几个维度相互介入,又相互制约。各自发挥着独特作用,各自又受到这些作用的影响。所以,会谈既是一种对话,也是一种协商,还是一种妥协。
其实,我们可以把文本解读分成如下图所示的两个区域:
一个区域是教师和作者这一部分,我们称之为文本解读的深入区。就是说,你有多少能力有多少学养,你就尽可能地去开掘文本的意义和价值。而另一个区域是编者和学生这一部分,那是文本解读的浅出区。因为受制于学生的认知特征、接受能力,我们还要站在学生和编者的角度,对文本做出有界的解读,尽可能让文本解读的成果符合学生的最近发展区。从某种意义上讲,文本解读的浅出区,难度不亚于文本解读的深入区,深入难,浅出同样难。总之,最理想的文本解读,就是要做到,既能深入又能浅出。
会谈的五方,在文本解读中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文本决定教学内容的底色。我们知道,语文教学内容可以分成核心圈、辐射圈和外围圈这样三个层次。核心圈的教学内容通常来自文本最有价值的语文因素,辐射圈的教学内容往往反映文本所承载的多元语文因素,即便是外围圈的教学内容,也跟文本存在着或隐或显、或强或弱的各种联系。一句话,文本决定了教学内容的底色。
作者则是教学内容的背景。虽然作者并不直接参与教学内容的选择,甚至给人一种若无其事的感觉,但事实并非如此,作者所处的时代环境、创作背景,作者的人生经历、人格特质等,都可能成为我们选择文本语文因素、判断语文价值的参照系。
教师理所当然地扮演着教学内容创生者的角色。教学内容最初的发现者、最终的加工者、最佳的统整者、最高的组织者,非教师莫属。文本也罢,作者也罢,提供的只是教学内容的加工素材、教材内容;学生提供了教学内容的加工逻辑、认知特征;编者则提供了教学内容的加工体制、课程意图。而能将四方汇总并创生为适切的教学内容的,只有教师本人。
学生决定了教学内容的最近发展区。学生的学情基础是教学内容的逻辑起点,学生的认知潜能是教学内容的逻辑终点,在起点和终点之间就是教学内容的有效区间——最近发展区。
编者提供了教学内容的课程依据。为什么选择这个文本,而不是那个文本;为什么设定这个单元主题,而不是那个单元主题;为什么这些文本成为一组,而不是那些文本成为一组;为什么这些文本安排在这个学段,而不是那个学段;等等。背后的考量,都反映着编者的课程理念和课程意图。
当然,在教学内容的加工过程中,遵循这些依据的却不是编者,也不是学生,而是教师。所以,回归课程是五方会谈,但五方会谈的灵魂还是教师。这是语文教师的责任,也是语文教师的良知。
下面,我们就运用回归课程这个策略,来解读《琥珀》这个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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