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结构：伯牙与锺子期的深层互动关系

我们先看这个文本的前半部分，很有意思，两个人物：伯牙和锺子期。这个故事，这两个人物之间，在文本结构上呈现一种什么关系呢？大家看，写伯牙一句，必写锺子期一句；又写伯牙一句，又必写锺子期一句。完全是一种对应的、互动的关系。比如：“伯牙鼓琴，锺子期听之。”是对应的，伯牙怎么样，锺子期怎么样。再比如，伯牙鼓琴，“志在太山，锺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伯牙怎么样，锺子期怎么样，也是对应的。下一句也一样，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锺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完全对应起来。其实，结构关系就是伯牙怎么鼓，锺子期怎么听；伯牙鼓什么，锺子期听什么；伯牙鼓琴志在哪里，锺子期知道他志在哪里。那么，这样一种互动、对应的结构关系，意味着什么呢？我以为，这种关系的深层结构，就是知音结构。

一般读者所理解的“知音”，往往是单向的，以为锺子期是伯牙的知音。这个当然没有错，但是反过来，你想过没有，难道伯牙不是锺子期的知音吗？真正的知音，是彼此印证、彼此理解、彼此照亮，关系应该是双向的、互动的。锺子期是伯牙的知音，伯牙同样也是锺子期的知音。那么，从两个人物在表达结构上的互动关系可以看出，文本的前半部分，正是对这种双向、互动的知音关系的一种模拟、一种匹配。(www.xing528.com)

我们再看这个文本结构的后半部分：“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再复鼓琴者。”一个是“死”，一个是“绝”。我们也可以这样说：锺子期之死乃是肉身之死，而伯牙呢，其实也死了，伯牙之死，是精神之死。这样一个大琴师，一个宫廷首席乐师，一个视音乐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的乐师，居然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虽然肉身没有死，但哀莫大于心死。所以，两位其实都是死。从这个意义上讲，伯牙是以死谢知音，而不仅仅是破琴谢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