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一带的金石和书画群体和乾嘉时期的情况类似,与北京的群体关系比较密切。道咸时代山东的群体自主性得到很大的提升,山东的群体人员以及从各地而来的金石书画名家常在北京活动,形成以山东人为主体的金石书画群体。主要成员有:翟云升、叶志诜、王筠、李璋煜、汪喜孙、许梿、陈介祺、龚自珍、刘喜海、吴式芬、许瀚、何绍基、李佐贤、鲍康等。
山东潍坊
◆王筠[200]
王筠与桂馥、段玉裁、朱骏声并称为《说文》四大家,所交皆金石名家。王筠在金石学术研究方面延续乾嘉训诂一派,并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杨沂孙推崇其说。
◆刘喜海
刘喜海为刘墉后代,家学渊源深厚。他和比他年轻一代的陈介祺是山东在北京的最大金石书画群体的代表。除了和北京的金石书画群体有交往,他还和老一代的张廷济、瞿中溶、戴熙等金石书画家关系密切。刘喜海的金石研究活动得到其岳父金锡鬯的支持,[201]金锡鬯曾把自己的收藏品作为遗产赠与刘喜海。刘喜海有《海东金石存考》、《海东金石苑》,内容为记录新罗、高丽的石刻碑文,以佛经为主,这些著作可供研究历史和金石文字作参考。刘喜海书法以篆隶见长。
◆陈介祺[202]
陈介祺是道咸时期到同光时期最重要的金石收藏家,也是金石书作家。陈介祺和其父陈官俊都曾受阮元金石书画思想的影响,其岳父李璋煜也与其有同好,[203]亦给予他大力支持。除了北京的群体外,陈介祺广交天下金石友,与吴式芬、许瀚、鲍康、吴大澂、潘祖荫、王懿荣关系最好。陈介祺除通过金石友扩大收藏和金石著述外,对印学的收录研究获得前人未有的成果,所辑《十钟山房印举》录印一万多方,为印谱之最,其序曰:
后又收三代文字,于钟鼎外复收古货、古匋,尤好古玺,十年之久日增于前,近亦不易致矣。自念年逾七旬,又以良友吴清卿太常寄书敦促,乃复自为之,乃名曰《印举》。子行、未谷所举,皆为后人刻印而作,余谓印皆“庐山真面目”,是古人手迹,学者用心读之,自能得师,何须后人揣耳。何敢谓吾丘氏谓恨不见桂氏,桂氏恨不见余耶?[204]
所言与其金石入书画的观点一致,是具体的金石收藏直接为书画服务的观点,这和前人对金石的看法有根本差别。《十钟山房印举》对后人的印学研究影响深远。陈介祺还和吴式芬同撰《封泥考略》,从中可了解秦汉印的实际使用和摹印之间的区别,对研究印学也有参考作用。黄宾虹曾引用其金石书画观点曰:
陈簠斋所谓古人金石书画,下笔只是力大于身,纯用笔尖钩出,即有时最沉着处,亦是生动。[205](图10.68)
图10.68陈介祺隶书楹联
总之陈介祺的金石收藏和研究与书画篆刻之间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
山东莱州
◆翟云升[206]
翟云升为桂馥弟子,精于金石学问,他钻研篆隶,又以隶书为擅长。翟云升的隶书承接桂馥,李玉棻评其曰:
以魄力致胜也。[207](图10.69)
图10.69 翟云升行书楹联
翟云升隶书较为常见,此行书可见其隶书笔意。
所评恰当。翟云升虽然没有完全跳出乾嘉翁方纲为代表的金石书画群体隶书的表现(笔法和邓石如不同),但通过他的金石圈子对何绍基这一代的金石书画家还是有影响的。道光十八年(1838)刊行《隶篇》,对后代隶书研究也有参考作用。翟云升在此书序中列出了金石友名单:
同志者谓:
蒙古奎榆邨观察昌;
钱塘吴仲云观察振棫;
石埭方友山司马熙;
海昌许珊林刺史梿;
元和张六琴巡政禄卿;
汉阳叶润臣名沣;(www.xing528.com)
道州何子贞绍基、何子毅绍业;
海丰吴子宓式芬;
日照许印林瀚;
安丘王菉友筠;
诸城刘燕庭喜海、李日汀璋煜;
蓬莱葛瀛宾元昶;
栖霞牟农星房;
潍县谭怡堂均赞、郭次虎熊飞、刘微五文典、陈敬堂官侨、陈寿卿介琪;
胶州张不群群雁、孙贻亭荣会、孙云舫荣炅、傅铁峦赓岩、柯康侯名晋、孙渥田既堂、张小云祖樾;
同邑吕筠庄延庆。[208]
对上列以山东人为主体的金石圈子,翟云升的叙述显得很有礼貌,从最远方的金石友开始直到自己的同乡人,这个名单里透露出道咸之际金石研究的兴盛发达。王国维曾说,经过太平天国的战争,北方金石家兴起,一举超越南方,而王国维的这一说法应该是在此序之后。所以到陈介祺时,山东的金石圈在全国应该是首屈一指的。
◆张士保[209]
张士保工人物山水,《清代画史增编》言其曰:
山水、花鸟、人物宗老莲,笔意古雅,老莲一派赖以不坠。[210]
其他书中也有对张士保的评论:
善画工书,书以钟鼎为宗,山水直夺娄东之席,人物可抗陈洪绶。笔法结构纯从汉造象得来。[211]
山水花鸟不落恒蹊,尤工人物,悉宗古法,陈老莲、崔青蚓一派赖以不坠。嗜金石文字,兼精篆隶,诗有别趣。[212]
道光二十六年张士保作有《云台二十八将图》(图10.70),和陈洪绶《水浒叶子》手法相像,属于他中年时期作品。从以上的评说以及他的作品来看,其道咸后期水墨类作品和书法都带有明确的金石入书画的风格。他是黄宾虹所提名的道咸时期金石入书画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图10.70 张士保《云台二十八将图》选页
道光丙午(1846)
山东日照
◆许瀚[213]
许瀚得王引之欣赏,到北京后师从王氏父子,故在篆籀训诂上出人一头。他是在北京的山东金石书画群体中的活跃分子,得见金石收藏大家的藏品。又与吴廷康、戴熙、严可均等皆为金石友,其中与吴式芬、达受、徐宗幹、何绍基、杨铎、陈介祺关系最为密切。
许瀚虽然是公认的学识渊博之士,但考场失意,生活困难,所以常年为其友人撰书校书,其中所撰校的重要书籍有: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文》、王筠《说文释例》、徐宗幹《济州金石志》、潘锡恩增订的章学诚《史籍考》、吴式芬《捃古录》、杨以增重刻桂馥《说文解字义证》等。其中有些著作几乎是许瀚主撰,所以许瀚自己的著作反而不多,而且道咸末年其家遇清廷与捻军交战,生平所作毁于一旦。许瀚也积极参与印集编录,咸丰元年(1851)所刊《簠斋印集》,就是陈介祺、许瀚、何绍基、吴式芬共同校录。他的书法在当时有名,求者甚众。
山东利津
◆李佐贤[214]
李佐贤也是在北京的山东金石书画群体中的活跃分子,与刘喜海、陈介祺、鲍康、吕佺孙、王懿荣等特别交好。他的书法当时很有名,其妻张衍蕙也善诗画。他金石方面的研究重点在泉币,同治三年(1864)所刊《古泉汇》是超越所有其他泉币收藏者所作的泉币著录书,亦可见金石研究向专门学术领域发展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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