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二〇六年以前)
《史记·封禅书》载管仲对桓公之言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识者,十有二焉。”《韩诗外传》亦云:“孔子升泰山,观易姓而王,可得而数者七十余人;不得而数者万数也。”可见古代封禅,皆有文字刻石,故管仲孔子,得而考之。而七十二家,首为无怀氏,据《汉书·古今人表》,无怀氏尚在伏羲之后十余君。而庄子《胠箧篇》所述十二君,虽无无怀氏,然伏羲即至神农,则无怀氏应在伏羲之前。今姑无论其在前在后,不得而数者,既云万数,则当有在伏羲之前者。而伏羲画八卦为文字之始,及仓颉造字之说,当不足信。《易经》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易·系辞传》有云:“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并不云属于何人。《荀子·解蔽篇》云:“好书者众矣,而仓颉独传者,一也。”观此,则所可信者,极其量不过仓颉曾有功于文字而已。凡伟大之事业,决不能无所依据而突然成功,亦决非一二人之力所能蒇事;不过有伟大之作者出,能集思广益,因势利导,加以删定之而已。余于仓颉之造字,及史籀之作大篆,李斯之作小篆,程邈之作隶书,王次仲之作楷书,皆作如是观。证之管仲孔子之说,则仓颉之前,必有文字,各以其意为之,不谋而合,虽小异而大同;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观埃及古代象形文字,若“日”“月”“山”“水”之类,几与我国无异,况同国同种之人乎?此等象形文字,又几与绘画无异,此即书画同源之铁证。故余意文字必非仓颉一人所造,仓颉删定之,而归于一,后世遂以造字之功归之仓颉耳。仓颉于古文既有删定之功,以名归之,亦无不可;然学者不能不知其源流也。康有为《广艺舟双楫》云:“文字之变流,皆因自然,非人造之也。”盖亦有见乎此矣。(www.xing528.com)
仓颉以前之文字,乃为代结绳而作,尚无意求其佳妙,故此期纯为文字学之时代,而非书学之时代。然相传神农见嘉禾八穗而作穗书,黄帝见景云而作云书,少昊作鸾凤书,帝尧作龟书,颇有求美善之意,岂书学之嚆矢欤?郑樵《通志略》载仓颉《石室记》,有二十八字,在仓颉北海墓中,士人呼为藏书室。周时自无人识,逮秦李斯始识八字,曰:“上天作命,皇辟迭王。”汉叔孙通识十二字云云,事不足信,姑存疑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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