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音乐中心的理论基础得到证伪

第二节　“欧美音乐中心”观的理论基础证伪

作为“欧美文化中心”观之一部分,“欧美音乐中心”观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和全面渗透,开始于20世纪初的“西乐东渐”现象。

发生于20世纪以来的“西乐东渐”现象,是欧洲文化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美国文化向远东文明整体移入的一部分,其结果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的单向涵化式的渐次变迁。这次文化和艺术变迁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次文化转型都不同,它不是对外来文化的“以我为主”的主动选择借取,^[18]也不是平等的双向传播,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文明凭借其优势生产力,带着开拓商品和原料市场的经济目的,用廉价工业商品这门“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19]开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物质、制度、观念各个层面,单向的和全面的蚕食式移入。而且这个移入的文化,既无法像一度闯入汉族文化圈的蒙古、女真文化那样被逐渐同化掉,也没有如“五四”精英所预言的那样,全盘取代了中国传统文化,而是在一百多年的矛盾对抗中,与中国本土文化互相“磨合”为一个非我非他、亦我亦他的远缘混血文化。(www.xing528.com)

随着欧美音乐整体进入中国,之所以不仅没有被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同化掉,反而在相当程度上同化了一部分中国本土传统音乐,在很大程度上乃是由于“欧美文化(音乐)中心”价值观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和深入渗透。当这个价值观在中国人中间逐渐被认同的同时,另一个与之相对的、在中国历史上全然陌生的价值判断,便顺理成章地悄然诞生。这个新的价值判断依据,同样来自西方的社会直线进化理论。这个判断认为,相对于共时的欧洲和美国音乐来说,近代中国传统音乐处于人类音乐进化的较低阶段,因而是相对落后的。欲使之进步,就应当借取“先进”的欧美音乐的“精华”对之进行改造,或用个人灵感重造国乐,以最终实现进化意义上的、以西方音乐为圭臬和模本的中国音乐的“现代化”。这一判断可约称为“中国音乐落后”观。

为了弄清“欧美音乐中心”观和与之相对的“中国音乐落后”观赖以建立的理论基础,我们有必要从“现代化”这个关键概念出发,对这两个价值观进行一番理论上的分析和证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