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音乐史话：世界的阳光

莫扎特的一生是贫苦悲凄的。但是,他的音乐充满了“阳光”。“阳光”象征着乐观、向上、美好、热烈以及新纪元与未来等等,它成为莫扎特音乐,特别是交响音乐的特征。

一个生活在苦痛中的音乐家,常常是一只手写借债信,另一只手写乐谱。尽管如此,人们在他的音乐中听到的却依然是欢笑。不过,这只能是含着眼泪的欢笑。他自己说过: “我的舌头已经尝到了死的滋味,我的创作还是乐观的。”因此,“轻松愉快、活泼明朗、优美典雅、绚烂多彩是莫扎特作品的风格特点。从他的作品里,我们听不出一丝淡淡的哀愁和伤感的情绪”(门马直卫)。

当然,莫扎特的交响音乐不但有哀愁与伤感,而且有激烈的戏剧化的冲突。只不过他的音乐的主流是“阳光”,如果把哀愁与伤感、戏剧化与激烈冲突比作“阴霾”的话。

在莫扎特的交响音乐中,戏剧性的展开首先是作曲家视野开阔,关注当时社会生活的结果,更是他个人思想情感直接袒露的结果。

一位评论家这样分析: “莫扎特时代,作曲家几乎全部按照委托来写作品。这点是值得注意的,在这样一个时代,莫扎特最后三部交响曲在他生前从未上演过,这表明: 他并不是为某种特殊场合来创作它们,而是为了内心的需要。它们之所以产生出来,是因为作曲家心中有些东西必须要表现出来,谁来听都是一样的”(约瑟夫·马克利斯)。

应当指出,莫扎特所处的时代正是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和“狂飚运动”兴起之时,富于生命力的新思潮,波及各个领域。莫扎特受激进思潮的影响,开阔了视野,解脱了思想上的桎梏,敢于将广阔的时代背景与自己内心的波澜反映在音乐之中。与他的先师海顿相比,莫扎特的作品已具有时代色彩,已有着海顿所不能及的广度与深度。于是,内容引起形式变革;莫扎特交响作品的戏剧化风格在交响音乐发展史上已更为成熟与新颖。

莫扎特交响创作戏剧化的另一渊源是歌剧。作曲家终生倾心于歌剧创作,在挖掘歌剧的音乐性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主张“诗应让位于音”乐、因此,在歌剧创作中莫扎特善于运用音乐来揭示戏剧性。这种创作上的“惯性”也延留在交响创作中。于是,以戏剧化音乐所表现出的交响性,使他的作品产生了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也显示出了莫扎特式的交响戏剧性的个性与风格。

莫扎特的歌剧创作模式影响到交响创作,还有一点就是他那“如歌的旋律”。无论是抒情或是戏剧化的展开,莫扎特总要把最动听的旋律置于交响结构之中。在歌剧中,他让所有的人物都来歌唱;在交响音乐中,他让所有的乐器都来唱歌。于是,“歌唱配器法”便成了歌剧作曲家也是交响作曲家莫扎特的一种创作风格,并对后来的浪漫乐派音乐产生很大的影响。

莫扎特交响音乐创作中所运用的曲式结构,特别是交响曲,已在海顿规范的四个乐章结构形式中作了更确定、更稳固、更成熟的实践。至此,古典交响曲形式已完全形成。(www.xing528.com)

莫扎特在交响音乐形式上的另一贡献在于他创作了近三十首协奏曲。他完成了从意大利式的早期协奏曲走向协奏曲体裁的成熟与完整的历程。他的协奏曲成为后世协奏曲形式的基础与范本。所不同的是,后来者在协奏曲有限的天地中注入了更广阔更深刻的交响性。

在管弦乐编制上,莫扎特与海顿基本上完成了十八世纪早期双管乐队的编制原则,并相对固定下来。

海顿、莫扎特和贝多芬是维也纳古典乐派的三位巨人。莫扎特是海顿与贝多芬之间的承前启后者。

音乐学者埃米勒·维勒莫斯说: “在海顿和莫扎特的一段乐句中,人们很难发现他们的乐思、笔法有什么根本不同。”这表明,莫扎特是海顿的继承者。然而,莫扎特笔下的“高贵圣洁”又是海顿难以企及的;这表明,莫扎特超越了先师海顿,而在自己的音乐中显示出贝多芬某些改革的萌芽。

莫扎特的交响音乐创作,特别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三部交响曲是他本人交响创作的最高成就,也是十八世纪交响艺术发展的顶峰。

人们评价道,莫扎特的交响创作凝聚了“历代作曲家们长达几个世纪的经验。他的创作既代表了十八世纪的结束,又影响过海顿的晚期创作,并直接引向十九世纪——贝多芬的英雄气概(C大调交响曲,后被命名为《朱庇特》)和舒柏特的浪漫主义精神(g小调交响曲)”(《苏联音乐百科全书》)。

莫扎特作品中已初露十九世纪的曙色,然而,他依然属于十八世纪的音乐家。新纪元的到来带来了崭新的音乐。这时,在十八世纪灿烂的夕阳之中走来的,是十九世纪一位伟大的交响大师——贝多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