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歌曲的钢琴伴奏技巧与表现力

◎郭永厚

（1945.2- ）原四川音乐学院声乐系钢琴伴奏教研室主任，教授。

舒曼歌曲的钢琴伴奏写作，构思非常独特，在和声、织体、力度、节奏等方面都作出了出色的运用，从而极大地丰富了歌曲的表现力。

舒曼与舒伯特的歌曲有相似的地方。在舒伯特的声乐曲中，歌唱和钢琴伴奏具有良好的平衡；而舒曼则把钢琴与人声调和至密不可分，使钢琴伴奏成为歌曲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他的著名声乐套曲《诗人之恋》中的第九首《笛子和小提琴》，这首歌曲的钢琴伴奏非常重要，歌曲的旋律并不复杂，而钢琴部分却极其华丽、优美，右手连绵不断地进行着旋律线条，左手采用规整节奏的和弦，情绪欢乐而热烈，伴奏旋律自始至终连绵不断，没有任何休止停顿。这首歌曲的伴奏，完全称得上是一首完美的钢琴乐曲。又如另一首歌曲《核桃树》中钢琴伴奏本身也像一首完美的钢琴曲。伴奏采用富于色彩变化的琶音，节奏明快、舒展与歌声交织，把春风荡漾、树叶沙沙作响的诗意以及青年憧憬的爱情与幸福表现得如此生动。在伴奏织体中隐含着的旋律因素是由每一拍中的最高音形成的，低音线条则由每一拍最下面的一个音形成，它既体现了和声的功能性，又具有流畅的旋律性，使伴奏与歌声完全融合在一起，达到了使人陶醉的境界。

舒曼歌曲的创作，着重于矛盾、复杂的心理刻画，他的音乐反映了强烈的内心活动，奔放的热情和激烈的冲动等，他的歌曲体现出情感的无尽丰富和美妙的力量。舒曼常运用多样的调式变化和丰富多彩的创作手段，采用新的节奏与新的色彩，以助于对人物内心世界的细微刻画，烘托出复杂多变的艺术形象。

如《献词》这首表现炽烈爱情的歌曲，采用有再现的单三部曲式写成。第一段采用了bA大调及向上方纯四度移调到bD大调。这里强调一下，从音乐上看，第二乐句似乎应该是第十小节的bb'，但实际上这里已经出现了第三乐句结构内部的音。后两个乐句首尾相接处都采用四分音符（半拍），一点间歇也没有，这种衔接方式，使音乐发展不间断、一气呵成。歌曲表达的激情达到高潮时，更深切地表达了主人翁对爱人的渴望。中段采用调性对置，富于丰富的和声色彩，同时将第一部分伴奏分解和弦织体改为三连音和弦织体。在中段仅有的四个乐句中，第一、二乐句都运用了和声的变化和不同的终止式，第三乐句又向下方减四度的移调，采用等音变换手法（#c=bd2）从A大调转向bA大调，并在第二十九小节停留在属七和弦上，为再现部作准备。再现部的两个乐句中，第二乐句并不按照第一部分那样向上方纯四度移调到bD大调，而是向上方大二度移调到bb小调即bA大调的Ⅱ级三和弦，后面加以音乐的扩展再回到A大调完满结束。舒曼在这首歌曲中，别具匠心地运用调性变化和不同的伴奏音型，极大地丰富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对爱人炽烈渴望的情感。舒曼的这种创作手段赋予音乐一种无穷的内在的激情。(www.xing528.com)

这首歌曲的第一部分钢琴伴奏，采用3/2拍的八分音符分解和弦。要弹得均匀、流畅、富有内在的动力，演奏时应强调第一拍的附点音符；从第四小节开始，伴奏中的高音部分就包括了歌声的主旋律，这时应突出伴奏的上声部，音色要美，歌唱连贯，既不压倒歌声，又要同时歌唱。中段三连音伴奏，右手和弦要集中、贴键，手腕放松，同时突出左手的每小节全音符和二分音符的低音部与歌声形成二部和声。中段不能弹成忧伤的感情，速度也不能太慢。第三段再现部分与第一段同样更富于激情、热烈的情绪，从第二乐句开始逐渐将音乐推向高潮结束。紧接钢琴伴奏由激动的情绪到慢慢消失，补充了歌曲未尽的语言。又如：《诗人之恋》第十二首《一个明朗的夏天早晨》一曲中，钢琴伴奏写作采用慢速的分解和弦，而且反复地运用不协调的和弦及各种离调手法，在调性色彩上造成游离不定的效果，逼真地刻画出诗人那恍惚孤寂的神态。

舒曼的歌曲伴奏，不但注重对环境和气氛的描绘，而且更强调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如《妇女爱情与生活》这部套曲以纯朴、真挚的抒情笔调描绘了妇女一生中恋爱——结婚——亡夫的人生历程，以及其中的欢乐和悲伤，细腻地表现了妇女真挚的内心感情，每一首歌曲都充满了诗意，深深地打动了人们的心。这部套曲的钢琴伴奏写得很出色，钢琴和歌声水乳交融，极大地丰富了歌曲的表现色彩，钢琴成为歌声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

综上所述，舒曼的歌曲钢琴伴奏在歌曲中起着主导作用，他以色彩变化的和声丰富了歌曲的意境。以最完美的手法，使钢琴伴奏绝妙地与歌声融合，更完美地展现出作家杰出的思想性和前所未有的艺术性。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不同作家的个人风格是决定钢琴伴奏弹奏方法的重要因素。要弹好舒曼歌曲的钢琴伴奏，需要不断地对他的作品进行多方面的分析、研究，找出他的写作特点，用心琢磨，反复练习、实践。同时，必须不断提高专业技巧，掌握手臂、手指、力度、音色、音量的变化，才能准确地弹奏好舒曼歌曲的钢琴伴奏，达到完美表现歌曲的情绪和意境。

原载《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00年增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