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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雕塑:探索欧洲艺术创作的思考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我眼里,欧洲墓地十字架便是正宗的符号。在宗教仪式中,神父会手持十字架为教徒祝福。竖长横短,又称基督受难十字,代表耶稣在此受难,并俯瞰十字架下的芸芸众生。圆形包围着十字架,象征统一,以及耶稣不朽的爱。作为一种象征,“锚十字”是有意义的。“锚十字”则是象征该时代精神的符号。

墓地雕塑:探索欧洲艺术创作的思考

一、十字架造型的多样性及其意义

人是一种创造各种符号的动物,创造是为了消费。

消费符号。——多么奇怪的人类啊!

动物只消费物质,不消费符号。——这区别是很大的,而且很本质。

动物没有墓。欧洲人的坟头还竖立着一个雕塑符号十字架。它很鲜明,凸显。在地球上,它也是一道悲壮的风景

欧洲墓地十字架源自基督教神学,不同教派、团体使用不尽相同的十字架作为自己的标记或记号。

那么,十字架是符号还是记号?

在现代西方语言哲学中,符号(Symbol)和记号(Sign)这两个重要概念的含义基本相同。有些学者对它们并没有作严格区别,把这两者看成是同义词,可以互用。也许要看个人的偏爱。

我则习惯用符号,而不是记号。

符号层级高,严正,庄重;记号层级底,通俗,大众。

在我眼里,欧洲墓地十字架便是正宗的符号。它传达出的信息是生死学的:

有反有正,有聚有散,有近有远,有内有外,有虚有实,有断有连,有生有死,有剥落,有层次,有时间有空间,有短暂有永恒……

所以我不习惯用记号这个术语去称呼十字架。因为名不正则言不顺。

这是我多年的内外阅历告诉我的。

在宗教仪式中,神父会手持十字架为教徒祝福。他的手势是在空中(凭空)画个十字,先画竖线,后画横线。(顺序是有规矩的,如同写汉字的笔画先后顺序,不可颠倒。)

我初步统计过,基督教教会使用的十字架造型大约有十九个。下面我只列举在墓地上出现的9个:

1.平十字;又叫希腊十字。

2.拉丁十字。竖长横短,又称基督受难十字,代表耶稣在此受难,并俯瞰十字架下的芸芸众生。在欧洲墓地,这种造型的十字最重要,出现最多,最普遍。

3.凯尔特十字,为最古老的十字架造型之一。圆形包围着十字架,象征统一,以及耶稣不朽的爱。

所以,人类创造的符号都是有意义的。没有意义的符号便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世界各地的坟墓本身便是一个醒目的符号。虽几何造型各个殊异,但却属于同一门永恒的大学问:死亡学。

大凡每门大学问都有不同的表述。从单一一个角度去下定义是远远不够的。这免不了褊狭。

什么是死?死后到哪里去?人死后为什么不能复活?为什么把人死比作灯灭?为什么黄泉路上无老少,无贵贱?死亡才是无差别境界。

我们活着的人能指望仅从一个角度去说清楚死亡,使之水落石出吗?

死,就是在生的一切欲望、希望、期望、盼望和等待统统告吹,落空,结束,幕落。有一回,有人问爱因斯坦,什么是死?他回答:

“死,就是再也听不到莫扎特音乐啦!”

上帝是谁?关于上帝的定义不是也有许多个吗?许多个相加也没有说清。能说清的,便不是上帝。

同样,能说清、说彻底、水落石出、一眼见底的,便不是死。在人的感觉、理解和语言之外的才是死的世界。

生不也是这样吗?

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匆匆来,又匆匆去?——这个看似最简单的问题,我们能说清到什么程度?很难啊!

每隔两三年,我就要参加亲朋好友的追悼会。向遗体告别后,我目送着把遗体运进火化处的四轮车,前面写着“非工作人员止步”。运尸车经过呈S形的弯道,消失在活人的视线外,不知去向,很神秘。

S形作为一个神秘的符号(你看,又是符号)在这里用得极好。它把阳间、阴间,此岸、彼岸分开了!

可见,所有的事物,一旦用哲学眼光去盘问,叩问,拷问,都比原先的呈现出来的表层现象要复杂,且复杂得多,往往是不可究诘,不可解的!

作为一个符号,墓地便说不完,说不清。

如果秋风萧索,满地枯叶,数点寒鸦掠过千里孤坟的上空,悲凉、肃穆、寂静的墓地雕塑这个符号即陷入七远境界:

广远、阔远、深远、幽远、淡远、渺远和迷远……

这已经是墓地雕塑艺术符号的极致了。性质上,它是音响诗化的,哲学的。

庄子说:“古之人,在混芒之中。”

21世纪的人又何尝不在混茫中?(芒和茫两个汉字相通)古人今人都无法洞悉、穿透死亡本质这个万古哑谜。庄子很逍遥:“游乎尘埃之外。”

这种生的态度,孤风远超,寓怀于尘埃之外的处世方式仅仅是理想,影响了后来无数代的知识分子,尤其是诗人和画家。庄子已经深感一些基本、根本性的迷惘、困惑:“万物有乎生,而莫见其根;有乎出,而莫见其门。”(死亡的门——鬼门关——又掌握在谁手里呢?)

庄子说:“视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

这只是哲人的淡定说法,现实生活中有几人能做到?

谁能看透一个死字便是一个“大我”。——这要一辈子的修炼。

4.锚十字。

作为一种象征,“锚十字”是有意义的。

基督教的圣徒克莱门特将锚系在绳子上,然后将锚抛入波涛汹涌的大海,象征基督徒的人生之旅要勇敢地同活着的世界(The Living World)——即尘世——所有的艰难险阻和大风大浪作搏击,勇往直前

人生意义、价值和目的恰在于搏击过程本身。追求的过程比最后到达目的地(进港)更使人幸福,生机勃勃。

海边墓地“锚十字”雕塑符号则是一首悲壮音响诗,有“我善养吾浩然正气”的哲学美学功能。这是“以死观生”和“以生观死”相辅相成死亡学最生动、最具象和最富有教益的一章。当然也是人们“对生的沉思和对死的默念”的最高总结。

人,一个大写人,只能这样活在世上,也只能这样去死。

地中海海边墓地雕塑符号比在高山、平原上的更为恰当,更富有人生哲理的内涵。

西欧15—16世纪开始了大航海时代。伟大的巴洛克时期(17—18世纪)也拉开了帷幕。“锚十字”则是象征该时代精神的符号。

当海上生风暴从“锚十字”呼啸而过,我们才会真正懂得“生与死”的意义。

这才是墓地雕塑音响诗的功能:

诗言志。

5.受洗十字。古希腊两个十字重复的结构或组成。多用于受洗仪式。

6.朱利安十字。共四个角,代表世界的东南西北,为游吟诗人的象征,也被称作传教士十字。

法国地中海海滨城尼斯城市公墓中的巴斯托(Pastore)家族坟雕塑“锚十字”符号。

巴黎墓园一幅雕塑作品,堪称为“雕塑音晌诗”。
它虽不是十字架,却受“锚十字”的启发,一条粗绳把步枪、剑、渭轮和铁钩等牢牢系在一起,准备出海。死者生前估计是位海军将领。
在他的墓上用了有关的一组符号去标志、概括他一生。

7.卡马尔格十字。源自法国南部卡马尔格地区,由十字、锚和心三部分组成,分别代表忠诚、希望和爱。该十字也是卡马尔格地区渔民的标志,与锚十字相似,或许就是同一个。

8.马耳他十字,又叫约翰十字。由四个等长的箭头组成。

9.俄东正教十字。下方有一条短的横线。向上倾斜部分代表天堂的方向;向下倾斜部分则代表地狱方向。

在上述9种十字中,第二种拉丁十字最重要。在西方人的墓地中出现的频率最高,为所有十字架的原点,为母体十字,为万变不离其宗的“宗”。其他的均为“主题变奏”。

于是引申出下面的第二小节

1.希腊十字,即平十字。

2.拉丁十字,即墓督受难十字架,墓地出现最普遍。

3.凯尔特十字。

4.锚十字。

5.受洗十字。

6.朱利安十字。

7.卡马尔格十字。

8.马耳他十字。

9.俄东正教十字。

二、我对欧洲墓地十字架“文本”的解释

圣经》是西方文明最重要的“文本”之一,其中十字架符号非常凸显。19世纪欧洲古典解释学便是起源于对《圣经》的解释。

笔者是中国人,又生活在21世纪,二十年来,每当我在欧洲大小公墓(包括在澳门西洋坟场)闲逛的时候,便会想起“视界融合”这个解释学非常重要的概念。它指的是解释者(本书撰文者和摄影者)的视界与“文本”包含的视界可以相互重叠,互相融合,形成一个新的视界。

理解和解释“文本”(十字架)的过程是解释者并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再创造过程。它使解释者与“文本”悄悄地沟通起来。双方的视界扩大了,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视界,富有时代气息。这是允许的。

我心目中的欧洲墓地十字架便是个新视界。从中我总结出了十条如下,其内涵远远超出了原先。我确信,我没有把我的理解和解释放在十字架这个空筐符号的筐外。

第一条,笛卡尔直角坐标系。

笛卡尔(1596—1650),法国数学家兼哲学家。从小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清晨不起床,躺在床上想心事,即爱做“白日梦”(Day_ Dream)。

直角坐标便是他做成的一个最宏伟、最浩博和最壮丽的“白日梦”。他的独特思路是用代数方程去研究几何曲线。这样,数学才结束了独脚向前进的残疾时期。于是几何和代数第一次成了两条腿走路的统一数学语言。

或者说,他把逻辑、几何和代数这三者的优点结合、汇合在一起,而抛弃了各自的缺点,从而建立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适用的一种新的数学语言,即一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伟大工具。它可以把一切的一切网罗,打捞!

笛卡尔发明了直角坐标的灵感估计有两大来源:

1.上帝托梦给他,说:世界太乱,你用直角坐标系去梳理、整理出秩序吧!

2.在多处墓地,他常与十字架这个非常简洁的基督教神学符号不期而遇,便经常坠入几何学的沉思。他对十字架“文本”作出了天才的、能动的、创造性的理解和解释:(www.xing528.com)

它由纵坐标轴和横坐标轴构成。平面上每一个点都完全对应于确定的一对坐标x,y;反之,对应于任意两个数x,y(实数),平面上都可以找到一个完全确定的点。

笛卡尔创造性的解析几何想象力灵感或许(有这种可能)来自墓地十字架这个司空见惯的符号。他把代数提升到了同几何平起平坐、平分秋色的地位,并成为西方工业文明最有力的工具之一,在多得数不清的领域扮演了独特的、阳间(The Linving World)的角色,直到今天21世纪。

要知道,农耕文明不需要笛卡尔直角坐标,也不需要微积分微分方程,因为农业文明变化小,“运动量”少且形式单纯,工业文明的“运动量”大,变化大且形式复杂。

笛卡尔后继人、18世纪法国巴洛克大数学家拉格朗日(1736—1813)说:“只要代数同几何分道扬镳,它们的进展便缓慢,而应用也窄。当这两门学科成对出现时,双方便会相互吸取新鲜的活力。自那以后,它就会以快速步伐走向完善。”

在后来的爱因斯坦手里,笛卡尔坐标的空筐性质、简洁性和囊括的伟力便被推向了极致。他提出过如下命题:

所谓世界就是“时空·空间·事件”的总和。全部物理事件都镶嵌在时空坐标系中。

这也是我在欧洲墓地看到的十字架的延伸、拓广,其结果便是从有限中见出了无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或者说,这也是我对“十字架文本”的解释。

在1个大气压下水的比热同温虔有着函数关系。用笛卡尔直角坐标可以形象、准确地刻画出来。位于摄氏15虔处的小圆圈表示卡的定义。

时间是横轴,空间是纵轴,两者垂直交叉成了天下第一个十字架,原(无)十字架,太十字架。
P为发生的大小事件,包括拿破仑的死;省长的死;马车夫、厨师和敲钟人的死……因为所有大小墓(厚葬和薄葬),花岗岩材质的十字架或木十字架,都表明某人已下葬、长眠于此这个事件。

1650—1950年这三百年世界人口增长几何曲线图示。一目了然,简洁,清晰,形象。这才是一语胜人千百。
可见,笛卡尔直角坐标的囊括伟力。它在许多领域都能派上用垸。在生死学领域也是一种有力描述现象世界的工具。
该坐标系可以上天入地,将“天文地文人文神文”这四重结构予以符号化。本质上笛卡尔坐标是个符号。或许笛卡尔发明它的胎观胎动源自16世纪欧洲墓地十字架的启示。笛卡尔是个有准备的数学头脑。他一直在下意识寻找代数和几何这两个数学分支老死不相住来的内在关系。有一天,他突然顿悟了。——这便是解析几何的横空出世!这是一首雕塑诗。它具有“宇宙美学”的气势和格调,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具有空筐结构性质,又有广大用途。绝妙无比!

法国地中海海滨城市山冈公墓的石材十字架。很典型的拉丁十字架几何造型,竖长横短。
也许笛卡尔当年意识、省悟到,只需将拉丁十字略为改造一下:竖横等长,称之为纵轴和横轴,两者相交的点称之为原点O。
以地中海波涛为大背景的拉丁十字架(墓督受难十字架)具有“大而经纬天地,组而一动一植,哧叹讴吟宇宙时空”的气势和风骨。

法国地中海海滨城市山冈公墓的拉丁十字架。
墓碑上写的是英文,死者姓布洛克(1837—1903)。19世纪雕塑风格。
当年的笛卡尔也许想象到,十字架作为纵横轴可以把直角坐标系分成四个象限。他把墓地十字架这个有限的标记霍地一下(转念之间)转换成了一个宇宙时空层面的最高符号,的确是他的哲学天才创造。在我看来,该符号是宇宙间第一等雕塑诗,至矣,尽矣,无以复加!

笛卡尔直角坐标系分成四个象限。——这是笛卡尔梦样状态下的一个“数学梦”。在世界数学史上,这是件大事。
按个性、性格和气质,笛卡尔是个睁开眼睛做白日梦的天才。在人类所发明的符号世界中,这个坐标系是最伟大、最壮丽、最有气魄的符号之一,可谓尽善尽美,一网打尽万事万物。
另一个千古绝唱的符号便是太极图。不过它是定性的,不是定量。笛卡尔坐标是定量的。两个符号分别成了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的符号化。

法国大坟垸一个卧倒在地的石材十字架。
图中长眠者叫辛姆普逊(Sim pson)。
不论是卧倒在地的十字架还是笛卡尔坐标,在本质上都可以视为中国古人心目中的文章:“夫文章,天地之元气也。”
元气鼓荡而出才是宇宙美学符号的神韵、气质和风骨。

又一座墓地躺着的拉丁十字架。
长眠于此者为一女士叫玛丽·赛西利亚(1854—1884),仅活了三十岁。来去匆匆,身不由己,悲愤、怨恨由此而生。
故墓地躺着的十字架是悲愤之情的雕塑符号。它同墓督受难联系在一起。
这个符号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其实说了很多。它才是一语胜人千百。所以我才说,墓地是一本打开的最耐人咀嚼的奇书。

法国地中海海滨城公墓中一座坟莹的拉丁十字架,日夜俯瞰着平静的海湾,有种“道寓,天地寓”的气势。十字架上镌刻着拉丁文“Credo”(信仰)。
在墓督教神学中有两个古老命题:
1.“Credo quia absurdam”,把这句拉丁文译成中文便是“因为荒谬,所以我才信仰。”英文叫:I believe because it is absurd.
2.“Credo at islelligen”,即“为了理解才信仰。”译成英文是I be lieve in order to understand.
我作为一个哲学工作者,我的命题是:先理解后信仰。
走进公墓,要仔组慢读,不要放过任何组节。
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是我们本人的意愿,而是我们的父母并未事先征得我们的同意便把我们抛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受难。每个婴儿呱呱落地,是他(她)不愿来到尘世的一个鲜明的声音符号。——这便是最大荒谬,形而上的荒谬,哲学性质的荒谬或荒谬的哲学性。

法国尼斯坟垸一角,墓地雕塑艺术水平给人“物成而丽,交错发形”的感觉印象。
图中左侧为拉丁十字架,由于加进了花环缠绕,成了丰富的“主题变奏”,这对提升欧洲墓地雕塑艺术世界的瑰奇作出了贡献。
这样,欧洲墓地十字架便成了踏察者夕诵之的一个富有内涵的符号。在此岸和彼岸,该符号都有广泛应用。在此岸管事、统摄的十字架是变了形的符号,即笛卡尔直角坐标。

第二条,生与死。

纵轴(竖)为生,横轴(横)为死。

这便是“生死学”的全部内容。这是一门说不完的大学问。人们说,《红楼梦》、莎士比亚是说不完的。不,真正说不完的只有“生死学”。

其他的一切一切都是从这门深广无边界的学问派生出来的。

把儒释道加上基督教神学糅合在一起,加以比较,形成东西方哲学一个综合体才有可能接近“生死学”。它包容了生命学和死亡学。——这叫最大圆圈涵盖两个较小的圆圈。

这些年,每当我走进欧洲各地公墓或大小坟场,一看到十字架,第一个反应便是“生与死”。它是一张疏而不漏的天网。谁也挣脱不了这张形而上的大网。地球、月亮和太阳又何尝能挣脱?

第三条,自然律和道德律。

法国北部一小镇上的木制拉丁十字架。这才是俭葬或叫薄葬,但十字架的内涵或“生死哲学”的含量一点也不少。
慢读墓地雕塑艺术,我们务必要发微阐幽。——这是“生死学”对识读者或解释者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见出妙绝千古音晌诗化哲学,教会我们如何活,如何生,珍惜每一天,日日是好日。

法国地中海岸边一山冈坟垸上的铸铁十字架。
这里少不了有些古坟,长眠者为17—19世纪海洋探险家、水手和船长。在大海的波涛沤涌中,他们搏击了一生,漂泊了一生。现在终于登上了岸,死是最好永久的休息。“形骸归此,适所愿兮!”
俯瞰大海的铸铁十字架更富有一层“生死学”的内涵。纵轴为“劳我以生”,横轴为“息我以死”。但这些菽寞的骸骨和亡灵又像沙滩上的贝壳那样怀念同海上生风暴抨击的壮观垸面……
我们每个人来到尘世是哭哭啼啼不愿意——这是纵轴;
告别尘世,回归尘土,踏上归程,也不愿意——这是横轴。
两头都是被迫状态。这才是生死学的根本荒诞,也是海边高高铸铁十字架的结构或符号的核心内容。
指出这一点是本书稿的主脑。

法国地中海著名海滨城市尼斯高处城市公墓一景。
这里的十字架几何造型呈多样性,最左边为凯尔特十字。从整个垸域透露出一种雕塑音晌诗的律动。
人的世界是由各种符号组成的。此岸、彼岸都由独特的符号构成。中国人的墓地一般不会出现十字架,除非生前是墓督徒。
撇开墓督教不说,我本人从世界哲学视野去观照墓地十字架,认为它的符号层面最高,可用十二个汉字来表示:
深情悲愤,意旨微茫,含吐不露。
这便是雕塑音晌诗的极致了。

换个角虔看尼斯公墓,十字架几何造型呈多样性,左边有一个凯尔特十字。
山冈墓地下面是阳宅林立的城区。此岸、彼岸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生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哦,尼斯秋草山冈墓,天边渺远已穷路;风景苍苍多少恨,海岸周边渐起雾。

法国海边一座坟墓的铸铁拉丁十字架,只是上面有了许多花纹图案,为铸铁工艺,增添了雕塑艺术的含量。
但“生与死”这个永恒的哲学主题不变。没有“生与死”的意义,这个拉丁十字符号在墓地便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没有意义的符号一钱不值。
人,不会去创造无意义的符号,也不会去消费它。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布娃娃,她认为是有生命的,有意义的。
人用符号去规定生,也用符号去表达死。

这些年,每当我在欧洲墓地仰观俯察,面对十字架俯而读,仰而思的时候,康德哲学体系的最高纲领便会从我的大脑里冒出来,从中我汲取营养。对于我,这正是“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的一种方式方法。

这时候,十字架的纵横轴便转化为:

自然律与道德律的垂直交叉。

康德哲学这个符号也是21世纪时代精神的形象“代言人”。它的概括、囊括力是绝顶的,至矣,尽双向交流,无以复加矣!

拿掉这个无形的黄金十字架,我们的世界顷刻便会咔嚓一声解体,散架,化成一堆碎片,建筑垃圾!

法国一座显赫古坟(厚葬)的马耳他十字架。在我眼里,它是康德哲学的符号化,非常庄重、肃穆、神圣。我要努力用神才能听出它的21世纪时代精神,其雕塑音晌诗也更为浓烈:
如长风之出谷,如决大川,如珠玉之辉,如风,如云,如霞,如烟,如骤风暴雨。
墓地十字架实为文者,天地之精英,阴阳刚柔之发。康德哲学是21世纪“自我丧失”和“自我迷茫”一代脚下的灯,眼前的光……

法国一墓地拉丁十字的“主题变奏”,接近马耳他十字架几何造型。
按我的解释为康德哲学纲领的符号化。
21世纪的严重危机恰恰是人类同自然律和道德律的关系空前恶化和紧张造成的。
地球物种加速灭绝仅仅是一种表现。路边炸弹则是人间道德律遭破坏的恶果——最后结局只能是死。
这是个大悲剧。这样的死可不是善终。

法国南部一小镇公墓之一瞥。
图中有个十字架与马耳他十字近似。作为一个“文本”,十字架是同一个。不同的人会对它作出不同解释。因为这个最简洁的符号是一个很广大、很幽远、很渺远的空筐。100个游客放进空筐里的东西是各个殊异的。有的人,也许无动于衷,什么也没有放进去,只好入宝山而空手还。
放进去便是识读,识听,识看。把它转换成康德无形十字架则属于神看、神听和神读的性质,从中会得到收获、教益和启示。

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一座坟莹的近似马耳他十字架,令人联想到康德哲学的纵坐标和横坐标。
它是西方哲学最简洁,也是最深刻的一个符号。还有哪个符号能超过它的?
哲学文明用一个言简意赅的雕塑符号来表达,至矣,尽矣!
请读者注意坟地有两个组节把读音推向了极致:在阳光照耀下,十字架在地上有个影子;满天的枯黄落叶。这三者组成了一个句子,成为千古绝唱。别忘了,诗的极致是哲学;哲学的极致是诗。

法国尼斯港公墓的十字架,我们不妨把它解读为笛卡尔直角坐标或康德哲学隐性十字架符号。它虽小,却矗立在屋顶,地处坟垸建筑垸域内,呈现出“咫尺有万里之势。”——这是墓地雕塑音晌诗的极致。
这叫象外偏令有意,一以为风虔,一以为淋漓。这才是虚实在神韵,神韵在空筐。空筐虽空,好就好在它什么都能装。——这才是空纳宇宙万境之势。

是的,墓地十字架为显形者,康德哲学十字架为隐形者。隐高于显。隐符号会比显符号说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一般粗心的扫墓者、凭帛者和游历者估计见不出康德的隐十字架。因为那是一个层面很高、绝对的哲学符号,富有21世纪的时代精神。

第四条,敬天爱人。

这是第三条的同义反复,也是它的另一种表述。

第三条(康德哲学最高纲领)可以简化为“敬天爱人”这四个汉字。

可见十字架空筐符号具有空纳宇宙万境的伟力,令人肃然起敬。不过在这里我要声明:

在宇宙时空坐标系中,道德律是没有意义的。在自然界,狼吃羊是天经地义,即便是一颗直径为100公里的陨石撞上地球,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顷刻之间统统化为灰烬,也说不上是恶。——它仅仅是宇宙交通事故,一个事件。

第五条,善恶。

第六条,战争与和平。

第七条,阴阳。

第八条,男女。

对于地球上的人,对于人类文明,这个十字架符号是生死攸关的。没有男女上床做爱,哪来后代?

有多次,我在拉雪兹神父公墓看到一对情侣在树下拥抱、接吻,我被深深感动!

一对恋人接吻是个符号。它出现在墓地比出现在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神圣得多,庄重得多!在我国的北京、上海等城市公墓,我从没有见过男女接吻的风景,即便是情人节这一天。

第九条,入世和出世。

活在世上最好的生存方式是既在世上又不在世上。这便是我国知识分子的传统方式:

外儒内道;或入于儒,出于道,逃于佛。

第十条,西方工业文明的功与过。

这是我多次踏察欧洲墓地直面十字架这个显形雕塑符号解释出来的新视界。只看到原墓地范围的十字架,不免狭义、单调、千篇一律。只有把原“文本”拓展开来,才是真正的用世界哲学眼光去审视、审美欧洲墓地,才是内游,外游弘内游。

是的,十字架纵轴和横轴分别代表西方机器工业文明的功与过,为一个隐十字架。它非常有现实意义,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属于当代“生死学”范畴。

让我们重新回到“锚十字架”这个显符号。

当年正是它的号召力和精神鼓舞,一些具有海洋性格的欧洲民族才去扬帆起航,拉开了大航海时代,后来便是17世纪近代资本主义的崛起,紧接着是英国工业革命在18世纪拉开了帷幕……

近代西方文明深深植根于两处:

古希腊文明的丰厚遗产(包括民主制度、数学、建筑、哲学和公理化思想);《圣经》,即基督教精神。十字架是该精神的符号化。

《圣经》便暗含“征服与统治”的逻辑,即扩张的欲望、野心和强力意志。基督徒企图向全世界传播福音,在那里建立教堂,并竖起十字架(包括墓地十字架)。——这便是全球基督教化,十字架化的进程。

西方工业文明追求“速度与蛮力”,才有“功与过”(福与祸)这个非常复杂、微妙的隐十字架出现!

在不久的将来,有限自然资源(土地、水和森林,以及各种矿产)能养活90亿人口吗?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吗?

如何评价“功过十字架”是21世纪“世界哲学”(World Philosophy)最紧迫的课题之一。它属于当代“生死学”范畴。它事关人类文明的前途和人类这个物种的命运。

久久在墓地徘徊,不能不想到这些。墓地场域及其氛围有让人“竹声先知秋”的功能。

这是我偏爱在欧洲墓地闲逛的深层原因。其实我同样爱好在妇产科的窗前徘徊,倾听刚落地的婴儿哭声会胜过读十二本哲学经典,仅仅因为去那里的窗前多有不便,只好作罢。

我这种被别人看来有些怪僻、奇异的行为,也是我获取我是一位“哲学工作者”的过硬“身份证”。

法国南部一小镇公墓一瞥。
这算是19世纪的厚葬了。后面的大背景是山峦起伏。
墓碑和十字架都很讲究,雕塑艺术不比巴黎的水平低。石材更加深了十字架的音晌诗意。这个符号在本质上是言:
以言起意,则言在而意无穷。该符号是诗,深远广大,幽深。阴阳、男女、善恶、战争和平、入世出世……皆可囊括,空纳。其内涵远远超出了墓地垸域范畴。

尼斯公墓一景。
苏静抢拍到这个镜头是一大收获。她自己很满意。
有一架飞机正从墓地上空掠过,这一静一动对比,也被空筐十字架包容、收容、概括和空纳。
飞机是善还是恶?谁能说清?二战,日机轰炸重庆是万恶。纳粹空军轰炸华沙和伦敦是万恶。战争与和平也在十字架空筐内。
如果抢拍到一群归巢的寒鸦掠过墓地也是绝好的一景。墓地和乌鸦这两个词汇可以构成一个“以悲为美”的诗句。它很养人。

法国一公墓之一瞥,铸铁十字架,象征战争与和平,善与恶。
战争是镶嵌在人体内的墓因所致吗?消灭战争没有希望吗?人类文明史是一部战争史。战争就是死许多人,倒塌千百万栋屋。
十字架,一纵一横,象征战争与和平,或者叫建设与破坏。人类文明史不正是一部建设与破坏的历史吗?可见,隐十字架比显十字架要普遍得多,丰富得多,深刻得多,走进墓地,理应用神眼看到更多的隐十字架。
当然西方机器工业文明的功与过,农药(杀虫剂)和化肥的善恶,谁能说清楚?它不是正是一个隐性十字架吗?
不可见的隐十字架比看得见的教堂、墓地十字架更丰富、更深刻,也更富有内涵。

法国南部一小镇上的墓地十字架。
图中是座叫“贝拉·席加”的家族墓。
我自然联想到男女相爱,做爱。性行为是神圣的。没有性爱,何来后代?男女做爱是阴阳交汇,汇合,也是个十字架。在墓地对十字架作这样的解释是“生死学”的最佳符号。
只有少男少女相爱,做爱,养育孩子,才能同死神相抗衡。只有在墓地,情爱和性爱的重要性才会凸显出来。

法国南部一海滨城市公墓一个拉丁十字架几何造型符号,上面刻有耶稣会的标记。
这个十字架随着15世纪航船率先在世界各地登陆,西方机器工业文明的“功与过”之后便到。
农药、化肥有大功,粮食增产,但也污柒了水域、土壤,动摇、毒害了大自然墓础,这却是大过,是罪过!如何评价西方机器工业文明?
从墓地十字架识读出这个追问、叩问和拷问属于21世纪“生死学”范畴。

法国南部尼斯湾一公墓。
多种几何造型的十字架(其中有马耳他十字架)使我联想起欧洲一些航海民族向外扩张的行为。西方工业文明的精神植根于墓督教(十字架是它的符号)。
墓地十字架源自墓督教神学。
法兰西民族在三四百年的西方文明之旅中是重要角色之一。法国人的手脑并用积极参与了西方工业文明的功与过的铸造。
无形的隐十字架远比墓地有形显十字架富有内涵。

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一景。
这墓是一座建筑。阴宅阳宅界限在这里模糊了。这件具有古希腊罗马雕塑作品的坟墓给人庄严、肃穆和典雅的视觉印象。
前后有两个十字架耸立着。前面一个是正宗的马耳他十字。这无疑是厚葬的结果。苏静选择拍摄的角虔很有艺术性,很诗意,有种惊人魂魄、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的神韵。
图中后面那个拉丁十字架使我想起西方机器工业文明的功过、福祸两重性。
古人有言:“祸与福同门,利与害为邻。”

尼斯湾公墓厚葬的阴宅,属于18—19世纪古典主义风格,有阳刚之美,如长风出谷;也有阴柔之美,如幽林曲涧。
雕塑精美的十字架在我眼里渐渐演变成了西方工业文明的功(纵轴)与过(横轴)的交织。看起来,我这个新视界好像远离了墓地十字架的原点,其实是更触及本质。
欧洲墓地建筑与雕塑文明水平一般都较高,其中尤以法国墓地艺术性最凸显。

尼斯湾公墓一瞥。
拿掉各种造型不一的十字架(最主要者为拉丁十字),欧洲墓地的特色便不复存在。只有欧洲墓地的雕塑音晌诗才有资格成为旅游景点。
千万旅游者要学会带着自己的解释学去观照欧洲墓地艺术,从中见出西方工业文明的功过是我的解释学成果之一。由于农药、化肥、无数化工产品和工业废水严重污柒了全国一半的河流和湖泊,13亿多中国人大约有9.8亿每天饮用的水都遭到不同程虔污柒。工业文明是要负责的!

法国尼斯墓地雕塑艺术一瞥。
十字架这个符号会把解释者的视野霍地一下提升到宇宙层面,意识到庄子命题:“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
当然,纵轴与横轴交汇成的无形十字架也会叫人产生有关人性的善恶两重结构。中国的圆明园不是被英、法联军烧毁的吗?如果卢浮宫被别人彻底破坏,化成灰烬,法国人又作何感想?人要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法国地中海海滨城市公墓之一瞥。
雕塑音晌诗意很凸显,其悲歌慷慨之风骨,颇有盈天地间的况味。——雕塑语言为18—19世纪新古典主义。至今天21世纪,这种风格已渐渐绝迹,不再在墓地出现。毕竟当今时代不是马车和风车的缓慢节奏。我不知道文明之旅是怏好,还是慢好?我的回答是怏慢要结合,编织为一个十字架。
山冈坟墓下面是平静、蓝色的地中海。海边墓地诗境住住高于原野上的坟。久久在这里徘徊,让人记起古人所言:
“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
每座墓(不论大小,又不论厚葬或薄葬)都埋葬着一个人的一生故事。
所有的故事都被这两句描述,言中,概括。
两句分别为纵轴横轴,莒构出一个隐十字架,比起墓督教神学中的十字架内涵要丰富得多,广泛得多。在我的心目中,隐十字架是个“世界哲学”符号,是大文章:天不故意造作,自成“天道地道人道神道”大文章,为四重结构者。

2010年秋,我在书房同来访的记者神聊起挂在墙上的十字架。我告诉他,那是2004年我在莱菌河河滩上捡来的两根枯枝,然后制成了我心目中的十字架,带回了国。
它完全超出了教堂和欧洲墓地十字架的意义。我的解释已经形成了全新的视界,把原先的十字架“文本”大大拓展了,成为空筐纳宇宙万境的一个世界哲学符号,也是我理解的21世纪“生死学”主要内容。
我心目中的十字架每天都在拔高我,莒养我。
十字架有两种:可见的,不可见的。
可见者为暂时,不可见者才是永恒。《圣经》“哥林多后书”第4节写道:“因为我们不是顾念能见的,而是顾念不能见的。因为能见到的是暂时的,不能见到的才是永远。”(For what can be seen is tem porary,but what cannot be seen is ete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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