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阿佤山,最深的感受是路难行。特别是雨季到来,泥泞路滑,加上山高坡陡,土质又带点胶性,就像路面上涂了一层润滑剂,走在上面就像滑冰滑雪一般,人走得多的地方就越滑。跌跤已经是家常便饭,我跌的次数就更多了。为了避免摔伤,我找到了一个窍门,那就是蹲下来滑行,像小孩子玩梭坡一样,从坡头滑到坡脚,必要时用两手支撑。有时可能会滚成个泥人,但不会摔伤。走路碰到的第二大困难那就是涉水。1958年8月中旬我从岩帅回到勐董,到了坝尾,看到一片汪洋,路不见了。我跟着其他同伴,在水中摸索前进,走的是泥巴路,鞋子被拔脱了,还得到泥巴里找鞋,一步一拔,实在太难走了。赤足走吧,泥巴里有碎石、树枝、荆棘等,容易扎伤腿脚。走了一段,来到一条小河边,河上原有的一座小木桥早已被洪水冲走,只剩下两根竹竿,供行人作扶手,漂浮过河,这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我们一行4人,谁也不甘示弱,也不胆怯,争相过渡。我们把行李捆紧在背上,手扶竹竿往前游,游是游过去了,背上的行李都泡湿了。过了这一难关,前面的道路更不妙,水深齐腰,路在何方更难寻了。只能像瞎子一样,用棍子来探路,探一步走一步。这段路是牛走的“排骨路”,忽高忽低,高一脚低一脚,走起来实在难受,路边还有条水沟,摸不准掉进水沟里,就像掉进深渊。实在没法走,我们只好借用老百姓的稻田当路走。稻田里水更深一些,但下面是平整的,要好走得多。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艰苦奋战,我们才算走完了这段不足5公里的泥水路。
1959年8月,我从岩帅去勐省,来到拉勐河边,由于下大雨河水猛涨,滔滔河水向下游南碧河——小黑江奔腾而去,我站在河边望河兴叹,束手无策。等了好一阵,不见有其他人过河,我也不敢冒险行动。最后终于等来一位佤族汉子准备过河,我找他商量能否带我过去,他满口答应。他先将我的行李送到对岸,再折回来和我一起下水,他抓住我的手臂,我俩肩并肩地前进。水淹到脖子,流速很急,快要没顶了。我只有听天由命,跟随他随波逐流,一沉一浮地在波涛中漂荡。十几米宽的河我们被冲出几十米才靠拢对岸,真是危险极了。在急流中他一旦松手,我就完了。马上就会被冲入南碧河、小黑江、澜沧江,最后到太平洋喂鱼去了。我真感谢这位坚强、勇敢、诚实可靠的佤族男子汉,是他救了我一命。
千百年来,居住在佤山的各族人民多么希望修一条通往祖国内地的幸福大道。这一天终于在1958年11月20日来到了。从勐省至勐董60公里的公路经佤、傣、拉祜等各族人民一年多的奋战,终于修通了。临沧地委、行署调集了十几辆大小汽车,浩浩荡荡开到了勐董。这个小小的边城顿时沸腾起来。那些亲手建造这条幸福大道的民工们更是欣喜若狂,男男女女在公路上、在汽车前面载歌载舞,热烈庆祝这一伟大历史时刻。附近有些农民天真地抱来一堆堆青草,要喂给汽车“吃青草”。
在各族人民庆祝胜利通车的狂欢气氛中,却传出了一股不和谐的声音。一小撮躲在黑暗角落的阶级敌人,传播散布出恶毒的谣言说:“公路修通了,共产党要用汽车把老人们拉到内地去做肥料。”吓得许多老人躲起来,不敢出来看汽车,有的甚至逃到国外,成为喜剧中的悲剧。不过敌人的伎俩是拙劣的,谣言是不能持久的,很快就被各族人民识破了。(www.xing528.com)
路是修通了,但并非万事大吉,行路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目前修通的只是土路、毛路,旱季通车,雨季就不通了;路的质量也比较差,有些路段太窄,对头车让不开;有些路段坡太陡,转弯太急,存在不安全的隐患。但比起没有这条路来,还是大有进步了。
我有幸在这条路上坐了两回汽车,感受颇深,一回是1959年4月,坐上一辆拉人的卡车,颠簸得十分厉害,难受极了。当车子来到一处山上长着红木树的山坡时,因坡度太陡,刹车刺耳的声音,引得树林里蝉声大作,成为一首美妙的交响曲,但这究竟是欢迎曲还是抗议声,我也搞不懂,也许这是现代气息与原始自然风情的共鸣,它在唤醒沉睡的佤山吧。第二回是同年9~10月内,我从勐省搭车回勐董,坐在几辆运货卡车中其中一辆的驾驶室里,车子到了勐角坝的山坡上,这段路是在石崖上雕琢出来的,坡很陡,路面有点滑,幸好路面向内倾斜,否则就会滚下山去。但还是出了事故,我乘坐的第一辆车在坡上失控,车头左边撞上崖壁,轮子卡在路边小水沟里,不能动弹。既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驾驶员们毫无办法,除非有一辆大马力的拖拉机往后拖。等了几个小时,眼看无法解决。由于我公务在身,不能再等,只好下车,将行李寄存在勐角区政府,一个人走路回县。我给交通部门打了个电话,报告这个事故,请他们设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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