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马县允楞乡社教运动试点工作成果

1964年3月22日，由钟君劭、马绍忠、黄坚实、荣保民和省民族学院的段发和、李犁等15人组成的省委边委工作组到耿马县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试点工作。耿马县委也派出了傅荣贵、洪万兴、金德明、赵士杰等13人参加。我们选择了允俸、允楞两个乡作为试点，由段发和同志任允俸乡工作组组长、马绍忠任允楞乡工作组组长。

允楞乡工作组一行28人于3月28日入村，至次年5月20日出村，历时一年零两个月零十天，这是一次马拉松式的政治运动，但成果显著，整个过程大体经历了5个阶段。

第一阶段：调查研究，弄清主要矛盾

允楞乡是当时比较落后的一个三类乡，这里土改不彻底，群众发动不充分，封建势力没有完全被打倒或没有彻底被打倒，他们在政治上、思想上和经济上还占一定的优势。这里的两条道路斗争突出地反映在敌我矛盾这个问题上。阶级敌人（包括境内外敌特和未打倒的剥削阶级）气焰十分嚣张。近年来他们大肆造谣惑众，威胁打击和拉拢腐蚀干部。基层干部一部分躺倒不干，一部分变成了封建势力的代理人；群众中存在相当普遍的“变天”思想；乡党支部和乡政权处于瘫痪状态。乡政府无人理事，不久前被坏人打砸抢，电话机被砸烂，电线被割走；乡政府的文书档案包括一些机密档案不翼而飞，最后乡政府成了牛厩。

根据上述严重的阶级斗争形势，我们认真研究了开展工作的计划和方法步骤，决定从形势教育入手，再通过阶级教育，充分发动群众，逐步打开局面。

第二阶段：在群众中开展形势教育和阶级教育

我们首先在工作组内部认真学习毛主席的《实践论》，理论联系实际，把《实践论》中有关论述与我们通过调查研究掌握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本着“一切从实际出发，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不要有框框”的指导思想，弄清我们这里的实际是什么，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大家一致认识到允楞乡的阶级斗争形势比较严峻，而群众政治觉悟较低，不敢斗争，需要在群众中进行一次深入系统的形势教育，使广大群众擦亮眼睛，认清形势，振奋精神，重新站起来当家作主。针对群众受敌人谣言欺骗较深这一特点，采取揭发批判敌人谣言和宣传我国大好形势相结合的方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要揭发敌人制造和散布的谣言并非易事，开始群众顾虑重重。一是害怕敌人打击报复；二是害怕政府追究他们信谣、传谣的责任。经工作组反复讲明谣言的根子在敌人，群众信谣、传谣没有责任，而是谣言的受害者。在方法上号召干部、积极分子带头揭发，带动群众打破顾虑，大胆揭发。首先在基础较好的景亢寨取得突破，揭出40多条谣言；其他各寨相继突破，全乡掀起了揭发谣言的高潮，共揭出近几年来敌人造的谣言共300多条，经过梳理归类，大体上可分为五类：

第一类散布“变天”思想。叫嚷“国民党要反攻大陆”，“土司（指逃亡境外的原耿马土司罕裕卿）要打回来，恢复土司制度”；“美国要丢原子弹炸中国”，“共产党垮台了，县委、县政府和解放军都逃跑了”等等。

第二类威胁打击干部。说什么“国民党打回来，要把干部斩尽杀绝”，“有人要用龙竹编成篾巴把干部捆起来丢进火塘”，“恶鬼要把干部的头扭朝后”；本乡逃亡在土司身边的大地主金国良说“我要不狠狠整一下共产党的干部不算汉子”，等等。

第三类利用封建迷信散布政治谣言。说什么逃亡境外的李老五、赵呆已变成了“神仙”，煽动人们出国去“拜神仙”，确有一批群众上当受骗。

第四类破坏生产、破坏合作社。敌人造谣说：“办合作社越办越穷，要一辈子吃稀饭”，“合作社的仓库不吉利，要拆掉。如果不拆，地方会乱”，等等。

第五类诬蔑共产党、解放军，挑拨党群关系。胡说什么“共产党像一盘大铁磨压在人民头上”，“共产党要老百姓用沙子、用草拌饭吃”，“贸易公司的东西是政府没收来的、抢来的”，等等。

这些谣言使许多群众深受欺骗和毒害，使他们丧失了对党的信任，动摇了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心和爱国的信念，挫伤了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谣言揭发出来了必须进行彻底的批判和揭穿，才能帮助群众分清敌我，划清大是大非的界限，重新树立起当家作主的精神。

怎样辟谣批谣？我们采取的方法是依靠群众自己揭自己批。引导群众分析、认识谣言的来源，敌人造谣的目的和谣言造成的危害等。通过分析批判，使群众加深对谣言欺骗性和危害性的认识。大家对谣言的危害深有体会，在谣言的毒害下，许多人生产不积极，办社不热心，严重影响了生产的发展和合作社的巩固。景亢合作社自1958年办社以来，生产年年发展，人均有粮2 500斤，是全县办得最好的合作社之一，后来又发展了甘蔗、花生、棉花等经济作物。1962年边疆调整所有制，许多办不好的合作社停办了，该社属于可以办好的社本应继续办下去，但在“国民党反攻大陆”等谣言影响下也散社了。结果连续两年减产，经济作物也不种了，群众收入直线下降。有的人把“蒋介石已占领东南沿海”这句谣言误解为“已占领东南盐海”，有的人又把“盐海”说成“盐井”，认为今后买不到盐巴了，于是高价抢购大量盐巴囤积起来，雨季天盐巴化水，吃了大亏；许多群众受骗出国“拜神仙”，浪费了钱财，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在认清谣言危害性的基础上，我们又进一步引导群众分析所有的谣言有哪一条实现了，有哪一条是真的，结果大家得出结论：“一条都没有实现，全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再引导大家分析敌人的谣言为什么不能实现？因为敌人（包括国民党和反动派的土司、地主等）已是穷途末路，而我们的国家日益强大，“反攻大陆”是蚂蚁撼大树。大家总结了解放16年来，国家建设（包括地方建设）取得了重大胜利；抗美援朝打败了美帝国主义；台湾国民党政府派遣大批特务骚扰大陆，来一个抓一个，有来无回。据1962年10月的统计，国民党从东南沿海派进来的匪特24股、324人，一上岸就被抓获，无一漏网；从空中派来的飞机被打落7架，其中两架是U2高空侦察机。

讲到逃亡境外的土司能不能打回来，大家分析认为更不值得一提。该土司在外，住的是别人的房子，吃穿靠别人供给，他身边只有刀保长、金国良等几个逃亡地主跟着他，而且现在有的死了，有的参加了土匪，有的离他而去做生意，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有什么能力打回来呢？大家说：“如果土司能打回来，当初他就不会出去。”“他连三个兵都养不起，还打什么仗？”民兵们说：“如果土司能打回来，不用解放军动手，我们民兵就可以把他收拾掉。”

讨论到共产党、解放军会不会走的问题，我们引导大家认识共产党是各民族中的优秀分子组成的工人阶级先锋队。现在耿马已有大批傣族、佤族中的优秀分子入了党，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共产党，在各族人民中生了根，他们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家乡呢？解放军换防调动是常有的事，但保卫边疆是解放军的神圣职责，他们永远不会走的。何况在解放军中已有大批少数民族官兵，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乡。

在粉碎敌人谣言的基础上，形势教育转入第二个内容，进行“四个伟大”（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伟大的军队、伟大的人民）的教育。方法是引导群众从自己的亲身体验和亲眼所见的具体事实入手，逐步提高认识。如对党的认识通过回忆共产党领导十多年来，耿马县和全县各族人民在政治、经济、生活等方面发生了重大变化，大家共同总结了12项，包括衣食住行、农工商业、地方建设、教育、医药卫生和民族平等团结、男女平等，都比国民党和土司统治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发展进步；对伟大祖国的认识，既要讲我国悠久的历史和文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还要联系边疆实际，讲各族人民反抗英日帝国的光荣历史，并与邻国进行两种社会的对比，大家感到我国境内社会秩序稳定，没有土匪，没有恶霸，没有压迫剥削，各族人民安居乐业，物价稳定，生活有保障等，这是邻国不可比拟的；对伟大军队的认识也是通过两军对比，解放前国民党军队和土司兵在边疆横行霸道，欺压各族人民，而解放军却是保卫边疆，保卫人民，消灭残匪，为人民做好事，是各族人民最好的朋友和靠山。

通过形势教育，广大傣族群众擦亮了眼睛，看到了国家的强大、军队的强大、各族人民的团结，从而消除了“怕变天”的思想，增强了对敌斗争的胜利信心。许多人反映：“通过学习好像由黑夜走向白天”“拨开云雾，看见了青天”。

接着转入阶级教育，方法上还是采取传统的诉苦运动和算账对比。过去实行“和平协商土改”时没有深入开展诉苦运动，这是土改不彻底的原因之一。这次我们强调一定要进行全面彻底的诉苦，要求每个受过封建统治压迫剥削的成年人都把苦水倒出来；要求每个工作队员要以深厚的阶级感情去发动群众，把群众的苦当作自己的苦。这样就能打破群众中存在的诉苦“怕害羞”的思想顾虑，理直气壮地把苦水全部倒出来。方法上重点培养典型，带动一般，逐步掀起了诉苦高潮。配合诉苦运动，我们还举办阶级教育的实物展览，将土司头人、地主剥削压迫农民的工具、刑具和他们的奢侈生活用品、绫罗绸缎等展示出来，同时把农民穿的破衣烂裳、破锅烂碗等展示出来，进行对比。许多群众看到这些实物，当场就大哭起来了。(www.xing528.com)

算账对比是阶级教育的另一种好方法。引导群众回忆并算一算过去封建领主对农民（农奴）有哪些压迫剥削项目，总数量有多少。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初步计算结果：土司对农民的压迫不下数十种，包据农民的衣食住行都受到种种限制，如不准农民穿绸缎衣服，不准农民佩戴金、玉饰品，不准农民住瓦房等，有的土司甚至还有“选妃权”“初夜权”等。土司的剥削更是名目繁多，每年每户农民都要向土司交纳官租、地租和劳役地租、苛捐杂派等，其中劳役地租有为土司抬轿子、割马草、砍柴、做饭、哭丧等等；杂派有门户钱、夫马钱、招待费等，也多达数十种。折合粮食，平均每户每年负担达2 000斤左右，占农民全年总收入的一半多。

通过上述诉苦和算账对比教育，广大农民提高了阶级觉悟，认识到旧社会农民受苦受难都是封建剥削制度造成的。现在剥削制度被推翻了，但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剥削阶级的残余势力在政治上还有一定的能量，经济上还有一定的实力，广大人民与封建残余势力的斗争仍是长期的，并在两条道路斗争中反映出来。各族人民必须提高警惕，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保证人民的江山永不变色。

第三阶级：清理阶级，开展对敌斗争

允楞乡近几年由于基层政权瘫痪，合作社解体，经过几年的自由发展，产生了新的阶级分化，按“四清”运动的要求，需要重新清理阶级。另外，由于土改不彻底，也存在个别的漏划地主和富农，需要清理出来。通过在群众中重新学习中央关于在农村划分阶级的政策，对全乡各阶层的阶级成分进行一次复查，对其中少数有疑问的户进行重点复查，务求划准。对地主富农成分一律报耿宣区政府批准。

在查清阶级成分的基础上召开全乡贫下中农代表会，选举成立贫下中农协会筹备会，树立贫下中农的优势，依靠贫下中农开展对敌斗争和其他各项工作。

根据边疆必须保持稳定这个总前提，对敌斗争不宜采取激烈的方式，而应采取和缓的方式进行。形势教育中揭批敌人谣言实际上就是一场对敌斗争，而且是对境内外敌人现行反革命活动进行揭露和打击；阶级教育中的诉苦和算账对比是对封建残余势力的清算斗争，既提高了群众的觉悟，又打击了敌人气焰。贫下中农协会成立后，由贫下中农代表出面，与地主富农分子进行面对面的交锋，使对敌斗争进入了攻坚阶段。

对敌斗争的重要一环是做好地富子女的教育工作。他们出身于地富家庭，受其父母的影响，思想上划不清剥削与被剥削的界限，对其父母的罪恶缺乏认识，个别的甚至站在剥削阶级的立场上，与农民为敌。但他们没有直接压迫过贫下中农，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属于团结教育的对象。把他们争取团结到农民一边来，对于孤立打击封建残余势力有着重要意义。对他们的工作以正面教育为主，首先进行“三史”（地富发家史、贫下中农受苦史、村史）的教育。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父母确有罪恶，这是客观存在、无法回避的事实。只有承认事实，转变立场，靠拢农民，才是唯一的出路。其次向他们讲明党对地富子女的政策是团结教育的政策，与对待地富分子的政策有原则区别。地富分子必须对农民低头认罪，承认错误和罪行，接受农民的监督教育和改造。但对他们只进行说理斗争，不打、不吊、不捆。只要不做严重违法的事，不逮捕、不劳改等。要求地富子女们规劝自己的父母承认罪行，遵纪守法，争取宽大处理。

在做好充分准备工作的基础上，开始对地富分子的斗争。首先召开地富会议，交代政策，消除其怨恨心理，稳定其情绪，然后采取先易后难，由小到大，先背靠背后面对面，逐一进行评审。先开小会，由地富自己检查交代近几年守法违法的情况，对于态度老实，违法较轻的由群众揭发批判其罪行；违法严重的在小会上批判后，再召开大会进行说理斗争，迫使其承认违法罪行，并对因其违法行为给集体和农民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接受罚款处分等；还要他们提出保证今后守法劳动，自食其力。

对敌斗争中最核心、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要揭开“打砸抢乡政府”这一恶性事件的真相。随着群众政治觉悟的提高，逐步提供了一些线索。有人反映在佛寺后门外垃圾堆里发现大量碎纸片，这些纸片上残留的文字说明它就是乡政府的文书档案材料；还有人报告说发现个别地主富农在进行秘密活动等。正当真相即将揭开，我们准备动员作案人自动投案自首，以求宽大处理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两个意外事件：一是佛寺长老自缢身亡；二是一个地主和一个富农逃跑了，逃到孟定被我边防军抓获。次日，佛寺里的佛爷和尚十余人抬着许多桌椅板凳、锅碗盆、水桶等物，还有一堆铁链子，送回乡政府，表示认错道歉。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打砸乡政府时抢走的。其中一堆链子是他们抢走电话线（铁丝）后被“加工”成拴狗的铁链子。鉴于长老已引咎自杀，其余佛爷和尚检讨认错，态度诚恳，免于追究。至此这个恶性案件终于告破，对敌斗争取得了最后胜利。

第四阶段：解决乡村基层干部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

在近几年激烈的阶级斗争和两条道路斗争的影响和冲击下，许多基层干部出了问题，大体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受阶级敌人威胁拉拢，躺倒不干工作，或向敌人投降，成为地主富农的代言人，只为地富服务，不为贫下中农办事；另一种倾向是头人作风，当了干部，骑大马耍威风，调戏妇女，接受群众“送礼”“吃请”，欺压群众等；在经济上多吃多占、以权谋私、贪污挪用公款等。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在干部中开展“为人民服务”和“怎样当干部”的教育，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各人联系自己，对照检查，找差距，找自己的缺点错误。有经济问题的自觉检查交代经济问题；同时组织专人清查集体账目，发动群众背靠背地揭发干部的问题。在查清问题的基础上，让干部与群众见面进行检讨，向群众说清问题；同时听取群众的批评意见，在群众监督下认真改正错误，该退赔的坚决退赔。对个别错误严重，经工作组和群众帮助教育仍不悔改的，给予一定处分，撤销其职务，责令限期退赔多吃多占、贪污挪用的公款公物。

第五阶段：组织建设

经过运动锻炼，各村寨均涌现出一批骨干积极分子。经进一步考察，确定重点培养对象，在条件成熟的基础上，将其中的优秀分子分别吸收加入中共党组织或共青团，重建农村党支部和团支部。

接着召开全乡贫下中农代表大会，正式建立乡贫下中农协会委员会，各村建立贫下中农小组，选出小组长。代表大会上，贫下中农优秀分子贺衣景亢被选为贫协主席，后来他又当选为耿马县贫下中农代表，出席全省贫下中农代表大会。

召开全乡妇女大会，选举成立妇代会。

整顿民兵组织，重新登记民兵，将贫下中农优秀男女青年吸收到民兵队伍，成立乡民兵中队，各村寨成立民兵小队，由县区武装部门直接领导。

在保留合作社的地方，重新整顿合作社领导班子，建立健全合作社管理制度，使原有合作社得到巩固；同时新发展了一批合作社。

最后召开全乡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乡长、副乡长，重新建立乡人民政府。

经过一年多的艰苦、细致、深入的工作，允楞乡终于改变了落后面貌，摘掉了“三类乡”的帽子；基层领导权重新回到劳动人民手中，全乡干部和各族人民重新焕发青春，走上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