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端平元年(1234年)正月,蒙古汗国击灭金国之后,南宋凭借江南水师优势继续抗拒蒙古骑兵。至元四年(1267年)十一月,南宋叛将刘整向忽必烈提议“先攻襄阳(湖北襄阳市襄阳区),撤其捍蔽”〔1470〕,强调“襄阳破,则临安(杭州市西湖区)摇矣。若将所练水军,乘胜长驱,长江必皆非宋所有”〔1471〕。至元五年(1268年)九月,忽必烈命都元帅阿术率军包围襄阳。至元七年(1270年)三月,叛将刘整又提议:“我精兵突骑,所当者破,惟水战不如宋耳。夺彼所长,造战舰,习水军,则事济矣。”〔1472〕忽必烈随即下令“造船五千艘,日练水军,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而习之,得练卒七万”〔1473〕。至元十年(1273年)正月,元军攻占樊城(湖北襄阳市樊城区)。当年二月,南宋守将吕文焕战败投降,襄阳陷落。从此元军水师实力增强。至元十一年(1274年)九月,元军水师从襄阳出击。当年十二月,元军攻占鄂州(武汉市武昌区),随即顺江东下直逼建康(南京市建邺区)。至元十二年(1275年)二月,元军在安徽铜陵击败宋军,乘胜攻占南京、镇江、常州等地。当年七月,元军发起“焦山之战”,南宋水师战船1万余艘被焚毁,宋军的“长江天险”彻底丧失。至元十三年(1276年)二月,元军攻占临安,宋恭帝赵显系颈投降,此时元军水师已经拥有1.79万艘战舰。
当初北宋建都汴京(河南开封市城区),可以利用运河之便输送漕粮;南宋建都临安(杭州市西湖区),也因地处江南,没有长途输送漕粮之累。元代建都大都(北京市宣武区),漕粮输送行程艰难,被视为“国计者大矣”〔1474〕。至元十九年(1282年),忽必烈“命上海总管罗璧、朱清、张瑄等,造平底海船六十艘,运粮四万六千余石(约3 367吨〔1475〕),从海道至京师”〔1476〕,从此开辟“漕粮海运”通道。据《元史》记载,元初的海运航线,从刘家港(苏州市太仓市浏河镇)出发,绕崇明岛出长江口,沿海岸北上。“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因沿海岸北上的险路很多,乃另开辟新道。新道是由刘家港开洋,至撑脚沙,转沙嘴,至三沙洋子江(崇明岛西北),过扁担沙大洪(南通市启东市东南),又过万里长滩(南通市海门市黄连沙头),放大洋至青水洋(黄海中段),又经黑水洋(黄海北段),至成山(山东半岛成山角),过刘家岛(威海市刘公岛),至芝罘(fú)(烟台市芝罘岛)、沙门(蓬莱市庙岛)二岛,放莱州大洋,至界河口(天津塘沽)”〔1477〕。“一年之后,又改了一条新道,是由刘家港入海,至崇明州三沙放洋,东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转西至刘家岛、沙门岛,过莱州大洋,入界河。”〔1478〕然后经过直沽(天津市红桥区)转入运河航道。“计其水程,自上海至杨村马(码)头(天津市武清区杨村镇),凡一万三千三百五十里”〔1479〕,“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1480〕。为保障航行安全,航线沿途的险滩危崖白天立信号旗,夜间挂信号灯,创设了中国最早的航标信号系统。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元世祖曾一度凿通“胶莱渠河”,规避环绕山东半岛航行的风险,但终因运输维护费用太高而放弃。
据《元史》记载的数据〔1481〕,从至元二十年(1283年)到天历二年(1329年)的47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8 291.7911万石(约606.96万吨),年均运出12.914万吨;运达大都的总量是8 095.9148万石(约592.62万吨),年均运达12.609万吨;损失总量是14.34万吨,年均损失3 051吨,约占运出量的2.36%。其中,从至元二十年(1283年)到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的10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718.017万石(约52.5588万吨),年均运出5.256万吨;运达大都的总量是661.4586万石(约48.4188万吨),年均运达4.8419万吨;损失总量是4.14万吨,年均损失4 140吨,约占运出量的7.88%;从至元三十年(1293年)到大德六年(1302年)的10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727.4995万石(约53.253万吨),年均运出5.325万吨,增长1.32%;运达大都的总量是710.495 7万石(约52.008万吨),年均运达5.2万吨;损失总量是1.245万吨,年均损失1 245吨,约占运出量的2.34%;从大德七年(1303年)到皇庆元年(1312年)的10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2 023.6626万石(约148.132万吨),年均运出14.813万吨,增长178.17%;运达大都的总量是1 967.5579万石(约144.025万吨),年均运达14.4025万吨;损失总量是4.107万吨,年均损失4 107吨,约占2.77%;从皇庆二年(1313年)到至治二年(1322年)的10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2 734.9932万石(约200.2万吨),年均运出20.02万吨,增长35.15%;运达大都的总量是2 700.646万石(约197.687万吨),年均运达19.7687万吨;损失总量是2.513万吨,年均损失2 513吨,约占运出量的1.26%;从至治三年(1323年)到天历二年(1329年)的7年间,海运漕粮的运出总量是2 087.6188万石(约152.8137万吨),年均运出21.8305万吨,增长9%;运达大都的总量是2 055.7566万石(约150.481万吨),年均运达21.4973万吨;损失总量是2.3327万吨,年均损失3 332.4吨,约占运出量的1.53%。由此可见,元代的“漕粮海运”还算比较成功,年均运出量由初期的5.256万吨,增加到后期的20.02万吨;损失比率也由初期的7.88%,下降到后期的1.53%,最低时曾降到1.26%。当时,全国每年征集的粮食总量约1 211万石(约88.65万吨)。其中第一大户是江浙省,每年征收约449.5万石(约32.9万吨),约占总数的37.1%;其次是河南省,每年征收约259万石(约18.96万吨),占总数的21.4%;其三就是中书省直辖的“腹里”,每年征收约227万石(约16.6万吨),约占总数的18.7%;其四是江西省,每年征收约116万石(约8.5万吨),约占总数的9.6%,其余各省均不足100万石(7.32万吨)。最少的甘肃省仅有4 602吨,仅占总数的0.5%;辽阳省也仅有5 474吨,仅占总数的0.6%。即使是“天府之国”的四川省,每年也只有8 855吨,所占份额也不足1%。由此可见,元代的“漕粮海运”年均达到12.914万吨,已经是全国粮食征集总量的14.57%。
元代推行“漕粮海运”之初,大船排水量约1 000石(约100吨〔1482〕),小船排水量约300石(约30吨)。元仁宗延祐年间(1314—1320年),大船排水量增加到9 000石(约900吨),小船排水量增加到2 000石(约200吨)。后来又进一步发展到大船排水量1 200吨,小船排水量300吨。元代的“漕粮海运”,推动了造船技术的进步。当时泉州建造的大型海船,船身用枞木或松木制造,甲板上设有60间舱房,船舱用厚木板分隔成13间货舱;航行时采用“水罗盘”指引航向,并运用“针路”、“针经”、“针谱”记载航程;沿途的浅滩、暗礁、沙洲等障碍均一一记入航图。此外,元代的航海已经广泛运用观测恒星高度以测定船舶方位的方法,称为“牵星术”。据史料记载,当时的内河航行更是盛况空前,仅是长江中下游的船只就达到20万艘之多;官方的“行泉府司”也管辖有海船1.5万艘。这显然已经为明代“郑和下西洋”奠定了基础条件。
元代后期,“历岁既久,弊日以生,水旱相仍,公私俱困,疲三省之民力,以充岁运之恒数,而押运监临之官,与夫司出纳之吏,恣为贪黩,脚价不以时给,收支不得其平,船户贫乏,耗损益甚。兼以风涛不测,盗贼出没,剽劫覆亡之患,自改至元之后,有不可胜言者矣。由是岁运之数,渐不如旧”〔1483〕。由此可见,制度的创新也必须与时俱进。如果老是停留于起点,满足于一得之功,希图一劳永逸,就必然会使创新的成果变为陈腐,最终走到难以为继的穷途末路。
【注释】
〔1470〕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6页《刘整传》。
〔1471〕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8页《刘整传》。
〔1472〕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7页《刘整传》。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7页《刘整传》。
〔1473〕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7页《刘整传》。见宋濂《元史》第161卷第3787页《刘整传》。
〔1474〕见宋濂《元史》第97卷第2481页《食货志五·海运》。(www.xing528.com)
〔1475〕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量值表》,元代1石为120斤,1斤约610克。
〔1476〕见宋濂《元史》第93卷第2364页《食货志一·海运》。
〔1477〕见史念海《中国的运河》第7章第291—292页《海运》。
〔1478〕见史念海《中国的运河》第7章第292页《海运》。
〔1479〕见宋濂《元史》第93卷第2366页《食货志一·海运》。
〔1480〕见宋濂《元史》第93卷第2366页《食货志一·海运》。
〔1481〕见宋濂《元史》第93卷第2366—2369页《食货志一·海运》。
〔1482〕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量值表》,元代1石容积为100升,1升约1 003毫升。
〔1483〕见宋濂《元史》第97卷第2481—2482页《食货志五·海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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