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也称“汴梁”、“东京”，位于河南开封市城区。早在公元前20世纪，夏王朝第7代君主帝杼（shù）就曾经迁都老丘（河南开封市开封县陈留镇）。春秋初年，郑庄公修筑“启封”城（河南开封市开封县朱仙镇古城村），后来又修建“仪邑”城（河南开封市城区）。周显王五年（公元前364年），魏惠王迁都到仪邑，扩建为“大梁”。秦始皇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大梁改设为“浚仪县”，启封改设为“启封县”。汉文帝刘启即位后，“启封”因避讳改称“开封”。东魏天平元年（534年），浚仪县升格为梁州。北周建德六年（577年），梁州改称汴州。后梁开平元年（907年），梁太祖朱温将汴州升格为开封府，设为都城，号称“东都”。此后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及金国后期，也相继建都于开封，故有“七朝古都”之称，与西安、洛阳、南京、杭州、北京、安阳、郑州并称“中国八大古都”。
北宋初年的开封，“新城周回五十里百六十五步（约23．652公里〔1401〕）”〔1402〕，设有10座城门。其中心区域是“皇城”，也称为“大内”，是宋太祖赵匡胤于建隆三年（962年）扩建而成，周长约2 300米，呈正方形，面积约0．33平方公里，设有6座城门，即：宣德门、左掖门、右掖门、东华门、西华门、拱宸门。皇城的正殿是“大庆殿”，位于宣德门之内，其“殿庭广阔，可容数万人”〔1403〕。皇城内设有皇家寝宫，及皇城司、学士院、四方馆、通进司、军器库、翰林司、内侍省、内藏库、奉宸库、晾福殿库、尚药局、尚食局、尚辇局、尚醢（hǎi）局、尚舍局、尚衣局、翰林书艺局、医官局等机构。“（宋太宗）雍熙三年（986年），欲广宫城，诏殿前指挥使刘延翰等经度之，以居民多不欲徙（搬迁），遂罢。”〔1404〕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开封外城扩建到周长29．2公里（东垣7 660米、西垣7 590米、南垣6 990米、北垣6 940米），面积约53平方公里，开设13座城门，及10座水门。内城设4厢46坊，外城设4厢75坊，城外设9厢13坊，共计17厢134坊，居住人口达130余万，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
汴京最繁华的街道就是“御街”。“御街”北起于皇城的宣德门，经过州桥出内城的朱雀门，直到外城的南熏门，号称“十里长街”，“约阔二百余步，两边乃御廊，旧许市人买卖于其间。自政和间官司禁止，各安立黑漆杈子，路心又安朱漆杈子两行，中心御道，不得人马行往，行人皆在廊下朱杈子之外”〔1405〕。就是说，这条“御街”的宽度竟然达到312米，两旁用“黑漆杈子”分隔出普通道路，中间又用“朱漆杈子”隔离为皇家专用的“御道”。御道两侧“有砖石甃（zhòu）砌御沟水两道，宣和间尽植莲荷，近岸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间，望之如绣”〔1406〕。据史料记载，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遍布有6 400多家商铺。此外，还有“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1407〕；即使是“寻常四梢远静去处，夜市亦有燋（zhuó）酸豏（xiàn）、猪胰、胡饼和菜饼、貛儿野狐肉、果木翘羹、灌肠、香糖果子之类。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1408〕，“至三更，方有提瓶卖茶者。盖都人公私荣干，夜深方归也”〔1409〕，其商业之繁盛，由此可见一斑。
汴京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车、船、轿，以及马、骡、驴、骆驼。《清明上河图》提供的画面，就有商业经营的客船、货运出租的驮驴，客运出租的车、船、轿，及马、骡等骑乘。《东京梦华录》记载：“寻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自有假赁鞍马者，不过百钱。”〔1410〕就是说，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车马出租，租金不过100文铜钱（约26．85元人民币〔1411〕），价格也比较便宜。据《续资治通鉴长篇》记载，景德元年十一月初八日（1004年12月22日），“诏官所僦（租赁）京畿车乘，并籍其数，每乘赐千钱，以雪寒故也”〔1412〕。就是说，汴京的车马租赁，还有长年包租的形式。宋辽签订“澶渊（河南濮阳市华龙区）之盟”的前一年，宋真宗赵恒可能是因为“澶州之战”获胜之后心情特舒畅，竟然下令统计各级官员租赁的车辆，每辆车赏赐1 000文制钱（约268．5元人民币）的“雪寒补贴”。
《东轩笔录》记载：“京师人多赁马出入，驭者先许其直，必问曰：‘一去耶？却来耶？’苟乘以往来，则其价倍于一去也”〔1413〕；“（孙）良孺以贫，不养马，每出，必赁之。一日将押大辟囚弃市，而赁马以往，其驭者问曰：‘官人将何之？’（孙）良孺曰：‘至法场头。’驭者曰：‘一去耶？却来耶？’闻者骇笑。”〔1414〕就是说，当时汴京人一般都是租赁马匹出行。马夫总是要问去什么地方，是否要返回，以约定价钱。有一个名叫孙良孺的“军巡判官”，因为没钱养马，出行时总是要租赁马匹。有一次，孙良孺奉命押解死刑犯去处决，又去租马。马夫问他到何处，孙良孺回答说：“去法场。”马夫说：“你去了法场还回来吗？”结果引起旁边其他人的哄堂大笑。
即使是养有私家马匹的大户人家，有时也会租赁商用马匹。据《东轩笔录》记载，开封府判官（副市长）许内翰，因受到某案件牵连，被御史台关押了一个月。临到出狱的时候，御史中丞蔡确发现“案中尚有一节未完，须再供答。及对毕，开门，已及二更以后”〔1415〕。此时许家的仆人已经牵着马回去了。“许（内翰）坐于台门，不能进退，适有逻卒过前，遂呼告之曰：‘我台中放出官员也，病不能行，可烦为于市桥赁一马’”〔1416〕。“逻卒怜之，与呼一马至，遂跨而行。是时许（内翰）初罢判开封府，税居（租房居住）于甜水巷，驭者惧逼夜禁，急鞭马，马跃，许（内翰）失绥坠地，腰膝尽伤，驭者扶之于鞍，又疾驱而去，比至巷，则宅门已闭。许（内翰）下马坐于砌上，俾驭者扣门，久之无应者。驭者曰：‘愿得主名以呼之。’许曰：‘但云内翰已归可也。’驭者方知其为判府许内翰，且惧获坠马之罪，遽策马而走。许（内翰）以坠伤，气息不属，不能起以扣门，又无力呼叫，是时十月，京师已寒，地坐至晓，迨宅门开，始得入”〔1417〕。就是说，那位马夫担心宵禁时间临近，匆忙催马快走，结果摔伤了许内翰，一旦知道许内翰的身份后，吓得连租金也不敢收取，立即策马逃走，害得许内翰顶着寒风在家门口坐了一夜，直到天亮之后才进入家门。
汴京城垣周边的护城河，宽16丈（约50米），称为“护龙河”，可以行船。通过护龙河引入金水河（天源河）、五丈河（广济河）、汴河、蔡河（惠民河）4条河流穿城而过，城内因此建有32座桥梁。其中金水河从西北水门入城，沿途修建夹墙挡护，流入皇城的后苑池，汇入五丈河，架设有3座桥梁，即白虎桥、横桥、五王宫桥。五丈河从新曹门入城，与金水河相接，是输送山东漕粮的渠道，沿途架设有5座桥梁，即小横桥、广备桥、蔡市桥、青晕桥、染院桥。汴河从西水门入城，从东水门出城，横贯汴京全城，是输送江南漕粮的主渠道，也是汴京最重要的河道，沿途架设有13座桥梁，即虹桥、顺成仓桥、便桥、下土桥、上土桥、相国寺桥、天汉桥（州桥）、浚仪桥、兴国寺桥、太师府桥、金梁桥、西浮桥、西水门便桥。蔡河从西南方向的戴楼门入城，从东南方向的陈州门出城，沿途架设有11座桥梁，即宣泰桥、云骑桥、横桥子、高桥、西保康门桥、龙津桥、新桥、太平桥、粜麦桥、第一座桥、宜男桥。
此外，汴京城内还建有一处方形的人工湖，被称为“金明池”，其周边达九里三十步（约4 259米）。金明池始建于后周显德四年（957年），原是水军训练基地。政和年间（1111—1117年），宋徽宗改建为皇家游乐园，与皇家琼林苑相连。改建后的金明池，池中建成岛屿，设立一组宫殿，称为“五殿”，并修建一座大型石拱桥，从南岸直通湖心的“五殿”，称为“仙桥”；“仙桥”设有3拱，状如飞虹，因此又称为“骆驼虹”。“金明池”北岸建有“奥（大）屋”，称为“龙奥”，设有龙舟码头；东岸建有“临水殿”，是用于宴赐群臣的皇家大酒店。每年三月初一日至四月初八日，金明池与琼林苑举办游乐活动，允许百姓游览。北宋诗人梅尧臣、王安石、司马光均有咏赞金明池的诗篇。明思宗崇祯十五年（1642年），金明池被洪水湮没。2001年6月，开封市开始重建金明池，占地1 008亩，投资约2．4亿元。据《东京梦华录》记载，金明池中设有彩船、乐船、钓船、画船、水傀儡船、飞鱼船、鳅鱼船（独木舟）、虎头船、小龙船、大龙船。其中，“大龙船约长三四十丈（94—126米），阔三四丈”〔1418〕，“亦有假赁大小船子，许士庶游赏，其价有差”〔1419〕。就是说，宋代金明池开放游览之时，也设有大大小小的游船，可以提供租赁玩赏。
其实宋代交通工具的租赁并非只限于汴京。《东轩笔录》记载：“国初，官舟数少，非达官贵人不可得乘。李丞相迪谪衡州副使，郑载在淮南为假张驰子客舟以行。”〔1420〕就是说，状元出身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丞相）李迪，因为遭到奸臣丁渭的排挤，被贬任到衡州（湖南衡阳市珠晖区），途中因无法搭乘官船，被滞留于仪征（江苏扬州市仪征市），处境很艰难。幸好发运使郑载为他租赁了1条客船，才得以继续成行。《东轩笔录》还有一则记载说：“朱严第三人及第，赁舟赴任。王禹偁（chēng）送诗曰：‘赁船东下历阳湖（巢湖），榜眼科名释褐初’。”〔1421〕所谓“赁舟”就是租船，所谓“释褐”就是脱下平民服装，穿上官服。由此可见，宋代的船只租赁已经盛行于各地。
【注释】
〔1401〕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量值表》，宋代以300步为1里，1步为5尺，1尺约31．4厘米。
〔1402〕见脱脱《宋史》第85卷第2102页《地理志一》。
〔1403〕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10卷第235页《车驾宿大庆殿》。
〔1404〕见脱脱《宋史》第85卷第2097页《地理志一》。
〔1405〕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2卷第51页《御街》。
〔1406〕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2卷第51页《御街》。(www.xing528.com)
〔1407〕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3卷第88页《相国寺内万姓交易》。
〔1408〕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3卷第112页《马行街铺席》。
〔1409〕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3卷第112页《马行街铺席》。
〔1410〕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4卷第125页《杂赁》。
〔1411〕根据《中国历代度量衡量值表》，宋代1斤约661克，1两约41．31克，1 000枚钱合1两白银，当前银价每克约6．5元人民币。
〔1412〕见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篇》（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58卷第1281页《真宗·景德元年十一月戊午》。
〔1413〕见魏泰《东轩笔录》第9卷第100页。
〔1414〕见魏泰《东轩笔录》第9卷第100页。
〔1415〕见魏泰《东轩笔录》第9卷第103页。
〔1416〕见魏泰《东轩笔录》第9卷第103页。
〔1417〕见魏泰《东轩笔录》第9卷第103页。
〔1418〕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7卷第185页《驾幸临水殿观争标锡宴》。
〔1419〕见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7卷第199页《池苑内纵人关扑游戏》。
〔1420〕见魏泰《东轩笔录》第13卷第150页。
〔1421〕见魏泰《东轩笔录》第13卷第1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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