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时期,中国通往印度半岛的南海航线已经开通。从合浦(广西北海市合浦县)、徐闻(广东湛江市徐闻县)南下,经过日南郡(越南广治省东河市)、都元国(马来西亚丁家奴州)、皮宗国(马来西亚柔佛州香蕉岛)、夫甘都卢国(缅甸)、黄支国(印度泰米尔纳德邦),直到已程不国(斯里兰卡)的海航线被誉为“海上丝绸之路”;与此同时,秦代开通的朝鲜半岛及日本航线,也被誉为“东海丝绸之路”。唐王朝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继续延伸到西亚,以及北非、东非、西欧,中国“唐人”的盛名,由此远播海外。
唐高宗永徽二年(651年),大食国(阿拉伯帝国)第3任哈里发奥斯曼首次遣使到达长安,此后直到唐德宗贞元十四年(798年)的148年间,阿拉伯帝国先后39次遣使入唐。从此,大量阿拉伯商人及伊斯兰教士也纷纷来到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开始出现空前繁荣。唐代著名地理学家贾耽所著《广州通海夷道》详细记录了东非航海线:从广州港南下,经过海南岛横渡北部湾;随即沿印度支那半岛东海岸继续南下,绕过暹罗湾、马来半岛,经过苏门答腊岛、爪哇岛,西出马六甲海峡,经过尼科巴群岛,横渡孟加拉湾,到达狮子国(斯里兰卡);随后沿印度半岛继续西向航行,经过阿拉伯海、霍尔木兹海峡,到达波斯湾的阿巴丹。从阿巴丹溯阿拉伯河北上,可以到达巴士拉,继续沿底格里斯河北上可以到达巴格达;沿阿拉伯半岛继续西向经过巴林、阿曼、也门,横渡曼德海峡之后可以到达非洲东海岸;北上进入红海可以通往北非的埃及等地。贾耽本人当年从广州到巴士拉的航行时间是90多天,从巴士拉到东非的达累斯萨拉姆(坦桑尼亚首都)的航行时间是48天。由此可见,中国唐代的远洋航行,已经为后来郑和下西洋奠定了基础。此外,唐王朝通往朝鲜半岛和日本的东海丝绸之路,也进一步发展为6条航线。
一是“北线北路”:从登州港(山东烟台市蓬莱市)渡过渤海,沿辽东半岛东岸到鸭绿江口,然后溯鸭绿江北上经过临江(吉林白山市临江市),直到龙泉府(黑龙江牡丹江市宁安市渤海镇)。
二是“北线南路”:从鸭绿江口经过党项城(韩国京畿道华城郡)、唐恩浦(韩国忠清南道南洋湾),穿过济州海峡,经过对马岛、壹歧岛,直到大津浦(日本福冈市)。
三是“难波航线”:从莫玡口(山东威海市文登市张家埠港)横渡黄海,经过济州岛、对马岛、壹歧岛,到大津浦(日本福冈市),然后从筑紫(日本北九州)进入濑户内海,直到难波(日本大阪市)。
四是“南岛航线”:从扬州(江苏扬州市广陵区)东向出长江口,或者从明州(浙江宁波市鄞州区)出海,随即横渡东海,经过奄美大岛、夜久岛(屋久岛)、多弥岛(种子岛),然后沿萨摩海岸北上,经过值嘉岛(日本长崎五岛)、博多(日本福冈市博多区)进入濑户内海,直到难波(日本大阪市)。
五是“龙原日本道”:从龙原府(吉林延边州珲春市八连城)南下,经过毛口崴(俄国克拉斯基诺市)出海,沿朝鲜半岛东北海岸南下,从釜山(韩国釜山市)渡海,经过对马岛、壹歧岛,直到大津浦(日本福冈市)。
六是“堪察加航线”:从黑水都督府(俄国哈巴罗夫斯克市)沿黑龙江北上,经过郡利部(俄国尼古拉耶夫斯克)、窟设部(库页岛)、择捉岛〔1286〕、得抚岛、新知岛、温祢古丹岛、幌筵岛,直到流鬼国(堪察加半岛西南部),航程约2 000多公里。
堪察加航线是满族人祖先黑水靺鞨(mòhé)人开辟的航线。《新唐书》记载:“开元十年(722年),其酋倪属利稽来朝,(唐)玄宗即拜勃利州(俄国哈巴罗夫斯克)刺史。于是安东都护薛泰请置黑水府(俄国哈巴罗夫斯克),以部长为都督、刺史,朝廷为置长史监之,赐府都督姓李氏,名曰献诚,以云麾将军领黑水经略使,隶幽州都督。迄帝世,朝献者十五。大历世凡七,贞元一来,元和中再。”〔1287〕由此可见,公元722年,唐王朝就在伯力(俄国哈巴罗夫斯克)设置了勃利州及黑水都督府,以黑水靺鞨部落酋长担任都督及刺史,并赐姓李,隶属幽州(北京市宣武区)大都督府管辖,朝廷派遣长史(秘书长)实行监管。就是说,唐王朝已经拥有库页岛、千岛群岛的主权,比俄国通过1860年11月14日的《中俄北京条约》侵占其主权早出1138年;更是比日本通过1905年9月5日的《朴茨茅斯条约》侵占其主权早出1183年。时至今日,俄国与日本仍然为所谓“北方四岛(择捉岛、国后岛、色丹岛、齿舞岛)”争论不休,其实只不过是继续争夺中国的领土主权而已。
随着航海事业的日益繁荣,中国沿海逐渐形成7个较大的港口。
其一是“交州港”。交州港即“比景港”,位于越南顺化市灵江口,是南海航行的必经之地。与广州之间约有4天航程。交州港南通南洋、印度洋,北通中国沿海口岸,是海上丝绸之路最重要的中继站。(www.xing528.com)
其二是“广州港”。广州港位于广东珠江口,唐代发展成为中国第一大港,是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口岸。唐玄宗开元二年(714年),设立广州市舶司;唐宪宗时期(806—820年),又以岭南节度使兼任广州市舶使,进一步提高其地位,加强管理力度,履行征收“舶脚”(船税)、“阅货”(检查货物)、“收市”(收购珍宝)、“进奉”(接收礼品)、“抽解”(收取货税)等职责。唐代后期,广州港每年入港的海船达到4 000余艘,当时侨居广州的阿拉伯商人、波斯商人、印度商人,及南洋各地商人曾一度达到12万余人。
其三是“泉州港”。泉州港位于福建晋江的入海口,与广州港、明州港、扬州港并称“中国四大古港”。由于侨居泉州的阿拉伯商人、波斯商人较多,因此发展成为伊斯兰教的基地。
其四是“福州港”。福州港位于福建闽江口,其开发的历史比泉州港更为悠久,唐代后期曾设置市舶司。
其五是“明州港”。明州港即“宁波港”,位于浙江奉化江、余姚江、甬江的交汇之处,也是历史悠久的天然良港。唐代中后期,由于“南岛航线”与“南航线”的开辟,明州港成为东渡日本的主要口岸。
其六是“扬州港”。扬州港位于长江与运河的交汇处,是南北方的物资集散地,也是外国商人采购珠宝、丝绸、瓷器的主要市场。唐代的扬州号称“一扬二益(成都)”,是当时“富庶甲天下”之地。波斯商人、阿拉伯商人大量定居扬州,形成许多“波斯庄”、“波斯邸”。
其七是“登州港”。登州港即“蓬莱港”,位于山东半岛北端,是战国时期就已经开辟的古港。唐代的登州港一直是沟通朝鲜半岛及日本的重要口岸,也是中国丝织品出口东北亚的北方第一大港。
【注释】
〔1286〕择捉岛:位于千岛群岛南端,面积约3 183平方公里,人口约10 900人,被日本视为“第五大岛”。先秦时期,包括择捉岛在内的千岛群岛及库页岛都是中国东北少数民族控制的领土,先后由东胡、匈奴、鲜卑等民族统治。唐玄宗时期,设立“黑水都督府”,正式建立行政机构。此后一直处于金、元、明、清各朝代的统治之下,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被俄国霸占,日俄战争之后又被日本侵占,“二战”之后被苏军占领。1956年10月19日,苏联与日本签署《联合宣言》,将“北方四岛”中的齿舞群岛、色丹岛“归还”日本,日本仍然继续要求“归还”国后岛、择捉岛。这就是所谓俄日“北方四岛”之争。其实包括“北方四岛”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以及库页岛都是中国的领土,如果要“归还”,就应当全部归还中国。
〔1287〕见欧阳修、宋祁《新唐书》第219卷第6178页《黑水靺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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