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霸业与交通：中国交通史话

据《史记》的记载，楚人的先祖颛顼是黄帝的孙子，昌意的儿子，生于若水（四川攀枝花市境内），长于穷桑（山东日照市东港区两城镇）。颛顼15岁分封到高阳（河南开封市杞县），后出任九黎族部落联盟首领；20岁即位，建都于帝丘（河南濮阳市华龙区），执政长达78年，名列“五帝”之二。颛顼的曾孙陆终有6个儿子，其中第六子季连赐姓芈（mǐ），是芈姓的始祖。季连的第28代孙鬻（yù）熊90岁时成为周文王的老师，是熊姓的始祖，著有中国第一部哲学著作《鬻子》。周成王继位之后，“举文、武勤劳之后裔”^〔476〕，分封鬻熊的曾孙熊绎为楚子，建都丹阳（湖北十堰市丹江口市），从此开创楚国。《左传》记载：“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川，以事天子。”^〔477〕所谓“筚路蓝缕”，就是驾着荆竹编成的简陋柴车，穿着破烂的衣服去开辟山林，后来引申为艰苦创业。按照《史记》的说法，当时的楚国，不过是“祖封于周，号为子男五十里”^〔478〕的四等小国。通过300余年“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到周桓王十四年（公元前706年），楚国已经发展成为南方大国。楚子熊通因此要求晋升爵位，但是遭到周桓王的拒绝。周桓王十六年（公元前704年），楚子熊通干脆自称“楚王”（谥“楚武王”）。楚子熊通的率先“称王”，比吴王梦寿（姬乘）称王的时间早141年，比越王允常（勾践之父）称王的时间早194年，比齐威王田因齐称王的时间早370年，比秦惠文王赵泗称王的时间早380年，比赵、魏、韩、燕、中山“五国相王”的时间早381年，比宋康王子偃称王的时间早386年。

周庄王八年（公元前689年），楚文王熊赀（zī）迁都到郢城（湖北荆州市荆州区纪南镇），很快建成一座“东西长4．5公里，南北宽3．5公里，总面积近16平方公里”^〔479〕的大都市。随即利用殷商时期开通的水陆交通路线，北上控制蔡鄂（武汉市黄陂区）、柏（河南漯河市舞阳县）、道（河南驻马店市确山县）、江（河南驻马店市正阳县）、黄（河南信阳市潢川县）等处交通枢纽，利用“宛夏干线（南阳到武汉）”、“管夏干线（郑州到武汉）”、“老居干线（开封到巢湖）”等交通要道，将影响力扩大到中原各地。与此同时，楚国还修筑了冥厄（即“平靖关”，位于河南信阳市浉河区）、大遂（即“九里关”、“黄岘关”，位于河南信阳市平桥区）、直辕（即“武胜关”，位于湖北随州市广水市武胜关镇）等处要塞，号称“义阳（信阳）三关”，严密控制边防通道，随即又修建方圆500里的“方城”^〔480〕，掌控桐柏山与大别山之间的交通线，阻止晋国从申邑（河南信阳市平桥区平昌关镇）、许邑（河南许昌市魏都区）南下扩张。周庄王九年（公元前688年），楚文王攻占申邑，击灭申国；随后又相继击灭息国（河南信阳市息县）、弦国（河南信阳市光山县）、黄国（河南信阳市潢川县）、江国（河南驻马店市正阳县）、蒋国（河南信阳市淮滨县期思镇）、蓼国（河南信阳市固始县蓼城岗）、邓国（河南南阳市邓州市）。周惠王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楚成王熊恽与齐桓公吕小白举行“召陵（河南漯河市召陵区）之盟”，暂时与齐、宋、陈、卫、郑、许、鲁、曹、邾“九国联军”达成妥协。周惠王二十三年（公元前654年），楚成王讨伐许国（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许君肉袒谢，乃释之”^〔481〕。周襄王六年（公元前646年），楚成王击灭英国（安徽六安市金寨县）。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楚成王以救援郑国之名讨伐宋国（河南商丘市睢阳区），取得“泓水（河南商丘市柘城县境内）之战”的重大胜利，宋襄公子兹甫受伤致死。周襄王十九年（公元前639年），楚成王讨伐齐国，攻占谷邑（济南市平阴县东阿镇），齐桓公的7个儿子纷纷投奔楚国，全部被任命为“上大夫”。周匡王二年（公元前611年），楚庄王熊侣击灭庸国（湖北十堰市竹山县）。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楚庄王北伐陆浑之戎（洛阳市嵩县），“遂至于洛，观兵于周疆”^〔482〕，公然深入到东周都城的南郊举行阅兵式，毫无顾忌地“问鼎之大小轻重”^〔483〕。周定王六年（公元前601年），楚庄王击灭“群舒七国”^〔484〕。周定王十年（公元前597年），楚庄王攻占郑国都城郑邑（河南郑州市新郑市），“郑伯（郑襄公姬子坚）肉袒牵羊以逆”^〔485〕。周定王十三年（公元前594年），楚庄王围攻宋国都城睢阳（河南商丘市睢阳区），“城中食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486〕。周景王十二年（公元前533年），楚灵王熊虔击灭陈国（河南周口市淮阳县）。周敬王二十四年（公元前496年），楚昭王熊珍击灭顿国（河南周口市项城市南顿镇）、胡国（河南漯河市郾城区）。周贞定王二十二年（公元前447年），楚惠王熊章攻占州来（安徽淮南市凤台县），击灭蔡国。周贞定王二十四年（公元前445年），楚惠王攻占淳于（山东潍坊市安丘市黄旗堡镇），击灭杞国。周考王十年（公元前431年），楚简王熊中击灭莒国（山东日照市莒县）。周赧王九年（公元前306年），楚怀王熊槐攻占姑苏（苏州市吴中区），击灭越国。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256年），楚考烈王熊完攻占鲁邑（山东济宁市曲阜市），击灭鲁国。据史料记载，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共扫灭61个诸侯国，其势力已经从湖北、湖南，扩张到广东、广西、江西、浙江、福建、江苏，以及四川东部，安徽大部、河南南部、山东西南部，国土面积几乎相当于其余6国的总和，俨然是“西有黔中（湖南怀化市沅陵县）、巫郡（重庆市巫山县），东有夏州（武汉市江汉区）、海阳（江苏泰州市海陵区），南有洞庭、苍梧（广西梧州市苍梧县），北有汾陉之塞（河南许昌市襄城县）、郇阳（陕西安康市旬阳县），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487〕的超级大国。

据交通史专家陈鸿彝先生考证，楚国在漫长的征途中，曾开辟3条重要交通干线，总行程约3　800公里。其一是“郢郑干线”。郢郑干线从楚国都城郢都（湖北荆州市荆州区纪南城）北上，经过襄阳（湖北襄阳市襄阳区）、宛城（河南南阳市宛城区）、许邑（河南许昌市魏都区），直到郑国都城郑邑（郑州市新郑市），行程约850公里。其二是“郢睢干线”。郢睢干线从楚国都城郢都北上，经过鄢邑（湖北襄阳市宜城市）、随邑（湖北随州市曾都区）、息邑（河南信阳市息县）、蔡邑（河南驻马店市上蔡县）、陈邑（河南周口市淮阳县），直到宋国都城睢阳（河南商丘市睢阳区），行程约900公里。其三是“郢滇干线”。郢滇干线从楚国都城郢都西南向，经过常德（湖南常德市武陵区）、黔中（湖南怀化市沅陵县）、沅邑（湖南怀化市芷江县）、且兰（贵州黔南州福泉市）、夜郎（贵州安顺市西秀区）、味县（云南曲靖市麒麟区），直到滇池（昆明市晋宁县），行程约1　850公里。

《史记》记载：“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骄将兵循江上，略巴、蜀、黔中以西。庄骄者，故楚庄王苗裔也。（庄）骄至滇池，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488〕就是说，楚威王命将军庄骄带兵西征，从黔中郡（湖南怀化市沅陵县）攻入川东地区，然后继续西进到云南滇池，占领大片肥沃土地。但此时秦国利用“金牛道”的开通，挥军南下击灭苴（jū）国、蜀国、巴国，随即攻占黔中，阻塞了楚军的交通线，截断庄骄与楚国的联系，庄骄只好率领部众在云南建国称王，史称“庄骄开滇”。由此可见，楚国尽管开辟了长达1　850公里的“郢滇干线”，占有了富饶的云南，但是鞭长莫及，并未因此增强楚国的实力，反而远不及秦国开辟600公里“金牛道”的成效显著。

【注释】

〔476〕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265页《楚世家》。

〔477〕见李维琦等人注《左传》第569页《昭公十二年》。

〔478〕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337页《孔子世家》。

〔479〕见吴松弟《中国古代都城》第25页《早期的都城》。

〔480〕方城：即“万城”、“列城”，是春秋时期楚国在河南南部修建的一系列边防城堡的总称，实际上是一座约呈方形的边防长城，周长约500里。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已探明城堡207座、边墙1．21万米、关垒18处、隘口36处，分布于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叶县，驻马店市泌阳县，南阳市镇平县、内乡县等地。(www.xing528.com)

〔481〕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266页《楚世家》。

〔482〕见李维琦等人注《左传》第243页《宣公三年》。

〔483〕见李维琦等人注《左传》第243页《宣公三年》。

〔484〕群舒七国：是西周时期活跃于安徽境内，由7个小国组成的军事集团。其一是“舒国”，位于安徽巢湖市庐江县；其二是“舒庸国”，位于安徽巢湖市无为县姚沟镇；其三是“舒鸠国”，位于安徽六安市舒城县；其四是“舒蓼国”，位于安徽六安市霍邱县；其五是“舒龙国”，位于安徽六安市舒城县张母桥镇；其六是“舒鲍国”，位于舒城县五显镇；其七是“舒龚国”，位于安徽安庆市潜山县。春秋时期，“群舒七国”先后被楚国吞并，秦始皇统一之后改设为庐江郡。

〔485〕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268页《楚世家》。

〔486〕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268页《楚世家》。

〔487〕见刘向集录《战国策》第500页《楚策一》。

〔488〕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688页《西南夷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