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关节制度：关塞与符节

西周初年，为保障京畿地区的安全，及维护交通秩序，已经开始在镐京（西安市长安区斗门镇）周边500里范围内修筑12座关塞，并且设置名为“司关”的职官分别驻守。所谓“关塞”，就是利用险要地形控制交通要道的关卡，以国家颁发的“符节”作为通行凭证，因此，“符节”被称为“关节”。《周礼》规定：“司关：掌国货之节，以联门市。司货贿之出入者，掌其治禁与其征廛（chán）。凡货不出于关者，举其货，罚其人。凡所达货贿者，则以节传出之。国凶礼，则无关门之征，犹几。凡四方之宾客叩关，则为之告。有外内之送令，则以节传出内之。”^〔399〕意思就是：“司关”负责检查出入关卡的证件，与“司门”、“司市”相互联系，协同查禁非法货物的出入，并负责征收货物关税，以及市场、仓储等项税金；凡是违法犯禁者，一律收缴货物，处罚货主；凡是合法流通者，可以凭通行证件进出；如果遭遇灾荒或瘟疫，可以免除关税，但仍然要依法执行检查；凡是有四方诸侯前来朝聘，必须及时报告；对奉命出入关卡的公务员，应当及时检查通行证件，保证顺利通行。由此可见，西周设置的关塞，已经形成比较严密的“关节”管理制度。

西周的“关节”制度之一，就是“（民众）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授之。若徙于他，则为之旌节而行之。若无授无节，则唯圜土内之”^〔400〕。意思就是：凡是有人迁徙到王城及城郊，就必须持有比长（管辖5户居民）出具的迁徙证明书，以便办理相关手续；如果迁徙到乡外六遂或更远的地方，就必须办理通行证件；如果发现既没有证明书，又没有通行证件，就会被投入监狱依法进行审讯。

西周的“关节”制度之二，就是“凡通货贿，以玺节出入之”^〔401〕，“几出入不物者，正其货贿，凡财物犯禁者举之，以其财养死政之老与其孤”^〔402〕。意思就是：凡是货物流通，必须持有加盖印章的通行证件，并照章缴纳关税；关卡要特别注意检查那些穿着举止异常者。一旦查出非法流通者，就要没收货物，关押当事人，查缴的收入可以用于抚恤因公死难者的遗属。

西周的“关节”制度之三，就是“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金也，以英荡辅之。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皆有期以反节。凡通达于天下者，必有节。以传辅之。无节者，有几则不达”^〔403〕。意思就是：守护邦国的诸侯可以使用“玉节”，守护都市或边鄙的大夫可以使用“角节”；凡是诸侯国使臣出境，山区国家使用“虎节”，平原国家使用“人节”，水乡国家使用“龙节”。“虎节”、“人节”、“龙节”等3种关节都用青铜铸造，并辅以刻有文字的令箭才能生效。因公出入关门者使用“符节”，贩运货物者使用“玺节”，一般民间通行者使用“旌节”。各种“关节”均有时间限制，到期必须归还注销；长途远行者必须持有“关节”，并辅以附有文字说明的“传”才能获准通行；凡是没有“关节”的通行者，一经查获就一律不准通行。

1957年，安徽六安市寿县先后出土5枚战国时期的“鄂君启节”，整体为剖竹形^〔404〕。其中“舟节”2件，“车节”3件，都用青铜铸造。“舟节”长度约31厘米，宽度约7．1厘米；“车节”长度约29．6厘米，宽度约7．3厘米。节面各有9行文字，“舟节”163字，“车节”154字。据铭文记载，其铸造时间为楚怀王六年（公元前323年），是楚怀王颁发给鄂邑（武汉市江汉区）封君“启”的商业通行证件。

“鄂君启节”的铭文规定：鄂君启的经商规模可以拥有150艘船及50辆车，每辆车可以配备4匹马；如果改用人力运输，则按照每辆车20担折算。其通行路线，西向可以到郢（yǐng）都（湖北荆州市荆州区纪南镇），南下可以到青阳（长沙市芙蓉区），东向可以到居巢（安徽巢湖市居巢区）、繁阳（安徽芜湖市繁昌县繁阳镇）、鸠兹（安徽芜湖市弋江区），北向可以到黄邑（河南信阳市潢川县）、高阳（河南开封市杞县）；东北向可以到夏汭（ruì）（安徽六安市寿县）、下蔡（安徽淮南市凤台县）、蔡邑（河南驻马店市上蔡县）；西北向可以到樊邑（湖北襄阳市樊城区）、宛城（河南南阳市宛城区）、方城（河南南阳市方城县）。此外，“鄂君启节”还明确规定：所有货物必须遵循经营路线规定的范围，并且按期到相关口岸缴纳赋税。由此可见，西周的“关节”制度一直沿用到春秋战国时期，确实不是一纸空文。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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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见王华宝注译《周礼》第140页《地官·司关》。

〔400〕见王华宝注译《周礼》第114页《地官·比长》。

〔401〕见王华宝注译《周礼》第133页《地官·司市》。

〔402〕见王华宝注译《周礼》第140页《地官·司门》。

〔403〕见王华宝注译《周礼》第141页《地官·掌节》。

〔404〕见李学勤《东周与秦代文明》（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0章第104页《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