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除盛行马车和牛车之外,还出现过羊车。1987年,河南安阳殷墟发掘出一处车辙,经考证确认是商代的遗存。研究过程中专家们发现其中有14条车辙的印痕宽度为10—15厘米,深度为5厘米,并且有两条车辙平行出现,长度约19.3米,间距为1.5米,这显然与商代马车或牛车的轮距不符,于是就推断商代另有一种小车存在〔228〕。1989年,河南安阳市郭家庄商代墓地的发掘中,发现1座羊坑。羊坑中埋有两只羊及1个人,“两羊头部有小铜泡组成的笼饰,嘴旁有小铜镳,颈上方有铜轭首”〔229〕。这表明,商代曾经创制以两只羊牵引的独辀羊车,随同羊车的殉葬者应当就是羊车驾驶员。也许是由于羊车的速度和运载量缺乏竞争力,后来逐渐被挤出道路运输的行列,转而成为宫廷及城市短途乘坐的一种工具。《晋书》有两段文字言及羊车:其一是“(晋武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晋武)帝车”〔230〕。其二是“(卫)玠(jiè)字叔宝,年五岁,风神秀异……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231〕。前一段文字是说晋武帝司马炎喜欢乘坐羊车在宫中随意转悠,任凭羊车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于是后宫佳丽们纷纷在自己的住地附近插满竹枝,洒上盐水,用以引诱晋武帝的羊车到来。后一段文字是说,神童卫玠5岁的时候就长得特别讨人喜欢,有一次他扎着羊角小辫乘羊车去逛市场,被大家视为“玉人”,引起全城人追着争相观看。
南北朝之后,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法华经》就以羊车为“小乘”,鹿车为“中乘”,牛车为“大乘”,合称“三乘”,被视为脱离“苦海”的法宝,“如来亦复如是,无有虚妄,初说三乘引导众生,然后但以大乘而度脱之”〔232〕。隋炀帝时期,改用一种体形很小的“果下马”〔233〕代替羊拉车,但仍然称为羊车。《隋书》记载:“(羊车)其制如轺车,金宝饰,紫锦幰(xiǎn)(车上的帷幔),朱丝网。驭童二十人,皆两鬟髻(huánjì),服青衣,取年十四五者为,谓之羊车小史。驾以果下马,其大如羊。”〔234〕可见隋代宫廷的“羊车”已经是一种别致的轻便马车,装饰特别豪华。唐诗中有所谓“闻说羊车趋盛府,何言琼树在东林”〔235〕;“唐初四杰”之一的王勃写有“灵机入证,穷象载于初髫;妙谛因心,释羊车于弱冠”〔236〕的碑文;元代诗人萨都剌曾写道“离宫夜半羊车过,别院秋深鹤驾遥”〔237〕;清代著名学者朱彝尊也留有“游丝不系羊车住,倩何人传语青禽”〔238〕。可见商代创制的羊车,尽管只是昙花一现的交通工具,但其影响也可谓深远。
【注释】
〔228〕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1986—1987年安阳花园庄南地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92年1期)。
〔229〕见中国考古学会《中国考古学年鉴1990年》(文物出版社1991年版)第246页,杨锡璋《安阳殷墟一般保护区墓葬与车马坑》。
〔230〕见房玄龄《晋书》第31卷第962页《胡贵嫔传》。
〔231〕见房玄龄《晋书》第36卷第1067页《卫玠传》。
〔232〕见李利安注释《法华经》(三秦出版社2002年版)第75页《譬喻品》。(www.xing528.com)
〔233〕果下马:果下马是一种罕见的马匹种类,因身材特别矮小,可以在果树下骑行而得名。1968年,河北满城县中山靖王墓发掘时,就曾经发现果下马的遗骨,马身高度仅有69厘米,身长约85厘米,体重约50公斤,但身体强壮,善于奔走,牵引能力可达600公斤。
〔234〕见魏征《隋书》(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10卷第209页《礼仪志五》。
〔235〕见《全唐诗》第317卷第5141页,武元衡《至栎阳崇道寺闻严十少府趋侍》。
〔236〕见《王子安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15卷第109页《益州绵竹县武都山净慧寺碑》。
〔237〕见萨都剌《雁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4卷第92页《四时宫词》。
〔238〕见王镇远《朱彝尊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94页《高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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