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礼节的根本要求是丧主哀和祭主敬

【原文】

子路曰：“吾闻诸夫子①：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

【注释】

①诸：“之于”的合音。

【品读】

人出生之后，最终的归宿均是死亡，如何对待生死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儒家也不例外。《周礼·春官·大宗伯》：“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丧礼哀死亡。”《礼记·曲礼下》：“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对待逝去的人，不仅要“葬”，还要“祭”，因此，葬礼和祭礼就成为儒家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子路说他从孔夫子那里听说过：丧礼，与其悲伤不足而明器衣衾之类有富裕，还不如器物衣衾不足而哀伤有余。祭礼，与其恭敬不足而俎豆牲牢有余，还不如牺牲祭品不足而恭敬肃穆有余。各种礼仪的施行，都有特定的程序和财物的规范，各人的境遇和条件的不同，在丧礼和祭礼上就会有差异。位高权重、财力充足的人在丧祭的程序和物品的筹备上会趋于繁复丰厚；而微贱无权、财力匮乏的人就会更趋简单寡薄，这本是自然之理。但子路这里所强调的，却是每种礼节背后的核心要素，或者说是每种礼节的根本要求。丧主哀，祭主敬，这是丧礼和祭礼的根本要求。如果行丧礼时心中不哀戚，即便物品再丰富，也没有实现丧礼的真正要求；如果行礼的人心中充满了对逝者的伤怀哀戚之情，即便物品有所欠缺，丧礼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祭礼亦然，心中充满敬畏才是祭礼的真正要求。孔子也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祖先就如同祖先真在那里，祭祀神灵就如同神灵真在那里，强调的也是对鬼神的敬畏。因此，学习礼节不仅要学习外在的仪式规范和物品筹备，更重要的是学习各种礼节背后的内在要求。

推而广之，子路这里所强调的其实也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性问题。不能只有形式而没有内容，或形式大于内容。只注重形式而忽视内容，就会陷入我们所说的形式主义。爱因斯坦是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他成名后，在美国各地巡回做报告。由于他是坐汽车巡回演讲的，很快就与他的司机熟悉了。司机每次都认真聆听这位伟大科学家的报告。一天，他告诉爱因斯坦他非常了解这个报告，而且他肯定他自己就可以做这一报告。爱因斯坦微笑着说：“那为什么你下次不替我做报告呢？”司机同意了。那天晚上他们两人一同去了报告大厅。那里的人以前没有见过爱因斯坦。当司机顶替他走上台时，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然后司机开始做报告。果然，他一个错都没出。这次报告是一个巨大的成功，结束时人们一再鼓掌。然后司机起身离开，和所有的人握手，而爱因斯坦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静悄悄地跟着。就在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他们，问了司机一个十分专业且有难度的问题。司机认真听着。当然，他一点也不懂，但他点着头好像他听懂了。等那人说完，司机说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但却真的很简单，实际上，为了表示它到底有多么简单，他将请他的司机来回答。这虽然是一个幽默故事，但也说明了一个道理，胸无点墨、肚中空空的人即便有多么显赫的名头，也会被人轻易地揭穿。现实社会中，形式主义的表现也比比皆是，装腔作势、有名无实，让一切都变了味走了样。例如，要求搞绿化环保，不认真种草植树，反而来个荒山涂绿漆、枯树插新枝；要求节能减排，不去更新设备、提高效率，反而搞个拉闸限电，分片供应；要求网络问政，不听取民意，改进工作，却热衷采购设备，空留一堆摆设；还有各种见诸报端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铺张浪费、劳民伤财，凡此种种无不说明，形式主义是一种恶劣的、低级的、庸俗的、不用脑子的东西，必须坚决反对。(www.xing528.com)

【扩展阅读】

导言：子路能够懂得丧礼的真谛，而臧僖伯对鲁隐公的劝谏，则着重说明了君王的行为与“礼”的内在联系。

臧僖伯谏观鱼

左丘明

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选自杨伯峻《春秋左传注》，隐公五年·传，中华书局，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