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的作用：自卑与尊人

【原文】

夫礼者，自卑而尊人①。虽负贩者②，必有尊焉，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③，则不骄不淫④；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⑤。

【注释】

①自卑：自我谦卑。②负贩者：以担货贩卖逐利者。负，背负，此指从事体力劳动者。贩，贩卖，贱买贵卖。③好：音hào，喜欢，喜爱。④淫：放纵。⑤志：神志，心理。慑：惊恐。

【品读】

所谓负者，指依赖体力劳动而求生存的人，也即孟子所称的“劳力者”。孟子认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劳力者要被劳心者管理并且奉养劳心者，可见劳力者处境底下。贩者即商人，古代四民“士农工商”，商贾之民处于最下等，被认为是精于投机、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负贩者因此被认为是品德不高的人。但即便在这些负贩之徒中，总会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行业精英或行业领袖值得众人尊敬，在这些人面前，负贩者一定会表现出自卑而尊人的一面；这种自卑尊人其实就是“礼”的体现。负贩者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富贵者呢。富贵者处于社会的上层，他们的言谈举止、风尚喜好对社会拥有更大的影响。如果富贵者的言行喜好不能合于礼，放纵淫逸、自大凌人，必将导致社会的混乱和自身的败亡。所以，“礼”对于富贵者和贫贱者都是同样重要的。富贵而知好“礼”，就不会骄纵淫逸；贫贱而知好“礼”，就不会担心恐惧。

西汉时，汉昭帝死后无子，群臣议立新君，武帝之孙昌邑王刘贺被选中，嗣立为新君。但是昌邑王刚成为国君后，就不守君道，行为悖乱放纵，淫逸侈靡，丧德失礼，仅仅27天，就干了一千多件荒乱的事情。霍光等人见状，认为昌邑王如此下去，对国家社稷不利，便联合诸重臣废了昌邑王。昌邑王被废后，谁来接替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诸大臣选来选去，发现武帝戾太子之孙病已在民间，操行节俭仁爱，可立为君。于是在霍光的主持下，便迎奉戾太子之孙刘询为皇帝，是为宣帝。昌邑王刘贺后来又被贬为海昏侯，不久之后便抑郁而终了。如若昌邑王能够奉守礼法，安于人君之道，必然不会落得个被废的下场，戾太子之孙也必将终老民间。但是历史是不能假设的，刘询虽在民间，操行却节俭仁爱，合于礼法，所以能登基大宝。这种极具戏剧性的变化说明，即便是贵为帝王，也需要不违礼，不越礼，不乱礼，遵守一定的礼法要求。唯有这样，才能顺民心、得臣意而安守君位。

【扩展阅读】(www.xing528.com)

导言：人贵有礼，无礼之徒深受人们所痛恨，《诗经·鄘风》中《相鼠》，就表达了人们对无礼贵族的诅咒。

相　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选自程俊英《诗经注析·秦风》，中华书局，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