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重的军事后勤保障工作推动海运业的发展

中国的海运业在经历了元末战乱的暂时消沉后，于明朝前期再度兴盛。在海运业的复苏过程中，军事因素无疑是最重要的催化剂，而繁重的军事后勤保障工作就是启动明初海运业的第一推动力。

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数次征伐北元，数量庞大的作战物资和人员的运输只有大运载力的海运才能担当重任。因此，在明初海军众多的职责中就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往辽东海运粮饷。这项任务从洪武元年开始，一直持续到明末，未曾间断。初期的海运任务主要是调运作战人员和物资到蓟北和辽东地区，为北征元朝残余势力做准备。负责人多是由临时指派的海军将领充任，所用运输船只既包括在沿海省份船场新建造的海船，又有直接调用海军直属舰队的舰船，还有工部和卫所建造的船只。

洪武元年二月（1368年2月），朱元璋为筹备征讨漠北元朝残余势力，“诏御史大夫汤和于明州造海船，漕运北征军饷”。^[1]八月（1368年9月），朱元璋又命“造海舟运粮往直沽，候大军征发”。 ^[2]但是这一年秋季，浙江沿海飓风偏多，不利于海船航行，于是朱元璋改变计划，让汤和把粮饷暂时储存在镇江，等天气转好后再转运到直沽。^[3]这次大规模海运持续了近两年的时间，到洪武二年年底，军需物资基本齐备。正是得益于高效快捷的海运工作，“一征漠北”的军事行动才得以在洪武三年（1370年）正月初三顺利开始。

但是到了洪武五年年初，局势又趋恶化。塞外各地的故元势力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再趋活跃。东自开元（今吉林农安），西至甘肃、宁夏北部以及各边塞要地，均为故元势力所控制。明朝君臣对故元的态度出现分歧，朱元璋主张防守，魏国公徐达主张进攻。经过讨论权衡，朱元璋接受了进攻主张。

洪武五年春正月（1372年2月），为配合“二征漠北”，朱元璋命靖海侯吴桢率海军舰队运粮到辽东，^[4]加大辽东军区的军粮储备，保证前线部队得到足够的物资补给。正月二十二日（1372年2月26日），朱元璋任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文忠为左副将军、宋国公冯胜为右副将军，各率兵5万人，分三路出征漠北。但这次军事行动因徐达率领的中路军失利而告失败。

虽然第二次北征失败了，但洪武皇帝加强辽东前线军事力量的行动并没有终止，海运依然在军事斗争的需求牵引下继续进行。洪武七年六月（1374年7月），辽卫都指挥使马云等人指挥由120多艘海运船只组成的运输船队押运12400石粮食返回辽东。但这次海运遭遇了不幸，出海不久船队遇上暴风，导致40多艘运粮船沉没，损失粮食4700余石，溺死官军717人，马40余匹。船队损失了1/3以上的粮食、人员和装备。^[5](www.xing528.com)

洪武十三年（1380年），北元的元国公脱火赤、枢密知院爱足率众万余人屯于和林（今蒙古乌兰巴托西南之哈尔和林），伺机进犯明朝的北疆。由于军情紧急，正月（1380年2月），朱元璋命工部派遣官员到江苏苏州府督促“太仓、镇海、苏州三卫官军造海船一百六十六艘，以备海运”。^[6]为这次赶运军需物资的海运任务很急迫，到二月十一日（1380年3月17日），第三次北征就开始了。

洪武初年的明朝海疆是充满着危险的地方，在海运粮饷的过程中，押运官兵不仅要和恶劣的天气做斗争，还要时刻警惕日本倭寇和中国海盗的袭击。虽然每艘海运船都拥有强大的武装，^[7]但这并不能保证海运船队每次都能平安地完成任务回家。洪武十七年十月癸丑（1384年10月3日），兵部向洪武皇帝报告说：“镇海卫百户王庭出海运粮，遇倭寇，战殁。……诏庭加三等追赠。”^[8]同月，朱元璋为了表示对海运官兵辛苦工作的奖赏，“特赐海运将校绮帛、胡椒、钞，各有差民夫则复其家一年，死者三年”^[9]，以资鼓励。

对洪武皇帝而言，有海运就会有各种损失。在两位海运负责人朱寿和张赫的辛苦努力下，运载辽东军需物资的海船年复一年地行使在万顷海涛之中，运输任务可以说完成得相当好。相对于海运给辽东带来的巨大军事收益而言，海运中的损失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为了表彰两位负责人的功绩，洪武二十年十月（1387年11月），朱元璋亲自封“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朱寿为舳舻侯，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张赫为航海侯，赐诰券”。在诰券中，朱元璋表达了他对二人的谢意：“咨尔寿从朕开国，多著勋劳，今已年高，屡涉风涛之险，服勤漕运，以给辽海之军。既恋厥功……今特封尔寿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柱国舳舻侯’，食禄二千石，延于子孙，世袭封爵。”张赫的诰券与朱寿相同。^[10]之后，朱寿因年事已高，不再负责海运事务，张赫于是独自承担明朝的海运任务。受封一年后，航海侯张赫再次随船监督江阴等卫官军82000人出海运粮，运输船队于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壬申朔（1388年10月1日）从辽东返回南京。^[11]

随着明朝国势的蒸蒸日上，海运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到洪武三十年（1397年），一年就可以海运粮食70万石，给辽东充作军饷。^[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