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在中国的入侵及其危害

西班牙殖民者对中国的觊觎由来已久。早在万历三年（1575年），侵占吕宋的西班牙殖民者就借协助明朝政府围剿林凤之机，派人跟随中国海军军官王望高到达厦门。他们除了对厦门湾进行航道水深的测量外，还多方考察当地的地理状况、风土人情、军备武装等信息，尽可能多地收集有关中国的情报。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西班牙驻吕宋总督马里纳斯乘中国和日本在朝鲜进行战争的时候，派出2艘军舰到台湾海峡勘察地形，收集情报，为以后入侵中国做准备。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5月23日，海澄县丞王时和、百户干一成，以及另外一名中国官员率领大批士兵，搭乘一支由15艘商船组成的船队中的最后一艘船来到马尼拉的外港，他们说是奉明朝万历皇帝的圣旨到吕宋勘探金矿，随后中国使团威风凛凛地进入马尼拉。3个官员每人都坐在由4个华人抬的轿子上，轿子每边都有6个带着弓箭的卫兵护卫。这些中国官员来到马尼拉后，任意逮捕和刑讯当地华人，包括信奉基督教的华人，完全无视西班牙人在当地的统治权威。这些中国官员在马尼拉停留了几天，说是没有找到金矿，就又耀武扬威地离开了。这件事引起了西班牙人的愤怒和恐惧，他们认为这是“天朝（指明朝）将袭取其国，诸流寓者为内应”，于是殖民政府决定将除了基督徒华人之外的其他华人强制迁出马尼拉城，集中居住于几个地方，其中一个主要地点就是Tondo。

这些防范措施很快引起了华人的不安和恐慌，屠杀华人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1603年10月3日晚上23时，数百名华人决定抢先行动，对住在乡下的西班牙人展开了攻击。随后，骚乱迅速蔓延到其他地方，越来越多的华人被卷入其中。10月6日，殖民地总督侄子率领的一支由70名西班牙士兵组成的部队在进攻华人的聚居地Tondo 时遭到伏击，除了4个人身负重伤逃回马尼拉城外，包括总督侄子在内的其余人都被杀。愤怒的总督于是马上下令吕宋全境的西班牙部队、武装土著和日本人全面攻击，杀光在吕宋的全部华人。总共大约有700名西班牙士兵、2500名菲律宾土著、300名黑人和500名日本人联手攻击了吕宋全境的华人，不管他们是否参与了暴动。总督允许屠杀华人的人可以随意烧杀抢劫，任由他们将华人的财物作为战利品，一场可怕的大屠杀就这样展开了。10月6日到20日之间，大部分在吕宋的华人都已被屠杀。直到11月14日，随着最后一小批抵抗的华人被消灭，大屠杀才告结束。在这场有组织的大屠杀中，西班牙殖民者联合当地土著和日本人“杀华人在其国二万五千，澄人十之八”，^[37]而进行屠杀的西班牙人及其同盟者却损失很少。除了留在马尼拉市内和少数后来被发现的幸存者外，吕宋岛上的华人在41天的时间里就被全部屠杀干净。有一个记录说，在大屠杀中幸存的华人只有800人。^[38]

大屠杀落幕后，西班牙殖民当局很害怕明朝军队会来报复，菲律宾总督因此赶紧派遣两个信使到澳门，请求葡萄牙人向明朝官方解释事件的原委，同时也是为了打探明朝政府的反应。当他们得知明朝政府除了进行无关痛痒的外交文字上的谴责之外，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为无辜死难的华人报仇，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才大为放心。明朝政府对本国侨民生命的极端漠视，使得西班牙殖民者看清了中国这条东方巨龙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有恃无恐地迫害海外华人。造成中国人在海外地位极端低下的这一恶果，奴颜婢膝、崇洋媚外、只知道对国内人民异常凶恶的明朝皇帝和各级政府官员实在是罪责难逃。

崇祯十二年（1639年），“西班牙人第二次屠杀吕宋华侨21000人”^[39]。此后又于1662年、1686年、1762年、1820年对吕宋华人进行大屠杀。西班牙殖民者先后6次在吕宋岛组织屠杀华侨达10万人之多，除了大屠杀的组织者西班牙人外，具体实施屠杀行为的执行者主要是吕宋当地的土著居民，他们对中国人的敌视情绪和想通过不劳而获就占有华人财富的心理被西班牙人很好地利用了。这种对中国的仇视情绪和对华侨的迫害行为一直延续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才告一段落。此后随着中国重新实行改革开放，国力、军力迅速增强，使得原先肆无忌惮地进行排华活动的一些东南亚国家不得不有所收敛，三思而后行。

天启六年五月（1626年5月），西班牙派遣海军提督发尔戴斯率大划船2艘，官兵300余名，从吕宋的卡加因出发，沿着台湾东海岸向北航行，于五月十一日（1626年6月4日）在台湾北部三貂角登陆，十二月（1627年1月）进入鸡笼港，在港内社寮岛上修筑了两座炮台和一座圣救主城。^[40]崇祯元年七月（1628年8月），西班牙海军侵入沪尾（淡水），在背山面海的港口岬角建圣多明哥城。1634、1635年是西班牙殖民者在台湾统治的极盛时期，住在鸡笼、淡水的西人及其家眷达500余人，最多时每天进港商船有22艘。^[41]

荷兰殖民者入侵中国的时间虽然比西班牙稍晚，但其危害程度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历二十九年九月（1601年9月），荷兰海军提督樊·内克率领舰队侵入澳门海域，一方面绘图测水，派间谍登陆；一方面要求通商。他的无理要求当即遭到广东当局的拒绝，广东水师也派舰船前来驱赶。明军水兵“以平日所持火器遥攻之。彼姑以舟中所贮相酬答，第见青烟一缕，此即应手糜烂，无声迹可寻，徐徐扬帆去，不折一镞，而官军死者已无算”。^[42]大概就在这时，明军第一次见识了红夷大炮的威力。交战结果不言而喻，明军舰船上装备的佛郎机炮射程太近，威力太小，根本打不到荷兰战舰，而荷兰人的红夷大炮却给明军造成了重大伤亡。如果不是荷兰人主动撤退，明军可能还要蒙受更为惨重的损失。(www.xing528.com)

图7-1　17世纪初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

第二年（1604年），荷兰提督麻韦郎又率战舰入侵澎湖，要求互市。福建巡抚徐学聚得知后，立即派都司沈有容率福建海军前去进剿，^[43]这次还是以荷兰人主动撤退而告终。

由于红夷大炮威力远远超过了明军装备的任何一款火炮，导致明朝海军官兵在驱逐荷兰人舰船时总是胆战心惊，几乎不可能取得胜利。因此，军方对红夷大炮的渴求心理不言而喻。

天启二年（1622年），一支由15艘荷舰、1艘英舰，700名荷兰士兵及部分日本、马来亚雇佣兵组成的舰队在科纳里斯·雷约兹的率领下突袭澳门。六月二十四日（1622年7月31日），被广东舰队击退。之后，荷兰舰队北窜澎湖，攻陷该地。^[44]

天启三年八月（1623年8月），荷兰人再犯鼓浪屿，把总王梦熊率领士兵迎战，擒斩数十人。十月二十四日（1623年11月14日），新任福建总兵官谢隆仪又在浯屿击败荷兰人，“擒其酋，火其舰，俘60余人，焚溺无算”。^[45]但是遭到损失的荷兰舰队并没有离开中国，仍然在福建海面上徘徊。十二月（1624年1月），停留在澎湖风柜仔的荷兰船仍有11艘，不时“出没浯屿、白坑、东碇、莆头、古雷、红屿、沙洲、甲洲间”。^[46]严重危及漳、泉沿海的安全。天启四年（1624年），在新任巡抚南居益的组织下，守备王梦熊率海军舰队于正月初二（1624年2月20日）从厦门出发，东击澎湖。之后，副总兵俞咨皋三次增兵澎湖。至七月初（1624年8月），明军共出动1万余人，战船200余艘围攻澎湖。荷兰军队不得已，于七月十三日（1624年8月26日）挂出白旗，自拆城堡，运米下船，撤出澎湖，退往台湾。

从澎湖败走的荷兰殖民者驾驶着破损的13只舰船于当月驶抵台南，在大员湾外的一鲲身岛上建筑城堡，名为热兰遮（即安平）。1625年1月，荷酋宋克抵台，仅用15匹棉布就骗去了台南一大片土地，建筑赤嵌市街。^[47]崇祯十五年八月二十一日（1642年9月14日），荷兰殖民者以重兵进攻台北的西班牙军队，军力单薄的西班牙军队狼狈撤出台北，台湾遂为荷兰人独占。^[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