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六年(1356年)秋七月,占据淮南的张士诚与不断东进的朱元璋终于发生了直接的武装冲突。张士诚作为地方实力派,本人并没有多少政治野心,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政治抱负,他关心的只是如何得到各种经济上的利益和保住自己的地盘,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土皇帝,这与雄心勃勃的朱元璋不可同日而语。当朱元璋击败蛮子海牙夺取南京后,为巩固根据地,解决南下北上的后顾之忧,同时也是为了加强经济、军事实力,很快就将富庶的长江三角洲地区纳入到了夺取的范围之列。
投奔张士诚的蛮子海牙打算借张的力量打败朱元璋,来弥补前几次作战失利的罪责;张士诚则害怕朱元璋的进攻会使他失去现有地盘,于是双方联手合作,共同阻击朱元璋。经过四个月的准备,七月的一天,张士诚率领他的水师舰队溯江而上,主动进攻镇江的朱军,但是在龙潭被徐达击败,无功而返。[17]
张士诚鲁莽的挑衅行为给了朱元璋进攻他的绝好借口。至正十七年(1357年)春二月,消灭张士诚的战争开始了。二月戊申(1357年2月22日),耿炳文攻克长兴,缴获战船300多艘。三月乙亥朔(3月21日),朱元璋改长兴州为长安州,成立永兴翼元帅府,以耿炳文为总兵。同日,朱元璋任命原巢湖水军归附将领廖永安为行枢密院同佥,俞通海为行枢密院判官。[18]夏四月丙申(4月11日),枢密院判俞通海、赵馘率领水师攻占太湖中的马积山(即马迹山),张士诚部将钮津投降,随后直奔东洞庭山(可能是指太湖东南的东山)而来。恰在此时,张士诚部将吕珍率援军赶到。俞通海部下见敌军众多,打算撤退,遭到俞的反对。俞通海告诉大家:“彼众我寡,退则情见。彼益集其众,邀诸险以击我,我何以当之?不如与之战。”[19]于是身先士卒,指挥水师进攻吕珍。混战中,一枝箭刚好射中俞通海的右眼下方,差一点让这位勇敢的将军失去右眼,但是他不为所动,继续指挥战斗。过了一会,才命令手下披上自己的铠甲,站在船上继续督战,自己则被扶进船舱疗伤。由于俞通海指挥得当,督战严厉,吕珍无法取胜,于是主动撤出战场,俞通海率领的水师得以安全返回。同时,这一次遭遇战也使得朱军牢牢控制了太湖水域,使得朱元璋的水师可以以太湖为基地,配合陆军,向张士诚控制的苏南、浙北沿海地区展开有力的进攻。秋七月丁丑(7月21日),徐达率军从宜兴出发,在太湖水军的接应下进攻常熟,击败守军,俘获战马50匹,船只30艘,常熟守军大部归降。[20]
至正十八年三月丙辰(1358年4月26日),行枢密院判邓愈指挥部队进攻浙江建德,张士诚手下长枪元帅余子贡“以兵来拒”,被邓愈击败。部队到达淳安时,张士诚的士兵“闻风奔溃”,邓愈轻松地夺取了建德,缴获战船30艘,俘虏张军士兵3000人。[21]
至正十九年二月(1359年2月),张士诚不甘心自己在江浙地区的一再失利,决定再次集结水师舰队,消灭朱元璋在江阴的水军主力。一时之间,张士诚的战舰“蔽江而下”,声势浩大。[22]江阴守将吴良严防死守,水寨守将康茂才积极策应,历时两个多月的江阴保卫战打响。到了四月份,元帅徐达派遣院判俞通海率领太湖水师舰队支援江阴,两支舰队合力击败张士诚舰队,“俘其将赵牛儿等,(赵)普胜弃舟陆走”,俘获艨艟舰船数百艘。随后朱元璋的水军顺势溯江而上,攻取安徽池州。[23]夏四月丁亥(5月22日),张士诚军突袭常州,被水军将领汤和击败。俘虏张军士兵千余人,缴获船只40余艘。[24]之后的三年里,由于朱元璋集中精力准备消灭陈友谅的战争,因此对张士诚采取了守势,双方大致保持了一种停战的状态,这正是朱元璋所需要的环境。
至正二十二年二月癸丑初(1362年2月1日),张士诚乘蒋英之乱,派遣其弟张士信“率兵万余围诸全(椒),守将谢再……败之”,擒其将士千余人,缴获战马40匹,船40艘。[25](www.xing528.com)
至正二十五年闰十月乙卯朔(1365年11月14日),江阴水寨守将康茂才向朱元璋报告敌情,说张士诚水师出动400艘舰船进入长江,驻扎范蔡港。又经常派小舟往来于长江中的孤山,怀疑张士诚有什么图谋,“请为备之”。接到康茂才的报告,朱元璋当天就派人将情报通知给左相国徐达,同时附上自己的判断。朱元璋认为张士诚调动舰船往来长江之上是虚张声势,其目的不在于溯江而上进攻江阴水寨,而是为了调动徐达进攻泰州的陆兵回防江阴水寨,然后乘机袭击陆军营寨。因此要求徐达严守陆寨,不让张士诚的计谋得逞。[26]闰十月庚辰(12月9日)徐达、常遇春按原计划进攻泰州,俘虏张士诚守将严再兴等94人,俘获士卒5000人、马160匹、船40余艘。[27]
至正二十六年春正月癸未朔(1366年2月10日),张士诚抓住徐达军队北攻泰州之际,将水师舰队迅速从范蔡港移驻君山,又派出侦察船只“自马驮沙溯流窥江阴”。朱元璋发觉形势危急,“亲督水军及马步兵往救之”,可还是慢了一步。等赶到镇江时,张士诚军已经焚毁瓜州镇,将西津劫掠一空,从容撤退了。被激怒了的朱元璋立刻命令康茂才率领水军出长江追击张士诚。经过一夜的追击,第二天(2月11日)早上,康茂才的舰队赶到了长江口的浮子门。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张士诚已经集结了一支拥有500余艘战船的庞大舰队横列在入海口处等着他了。当张士诚发现驶出长江口的康茂才舰队后,当即命令他的舰队乘涨潮的有利时机向康的舰队发起进攻。面临险境的康茂才督军力战,双方舰队展开激烈的厮杀。在付出重大代价后,康茂才的舰队最终靠着勇敢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取得胜利。战斗结束后,30艘楼船、18艘斗舰成为康的战利品,而更多的张军战舰则被击沉和焚毁。此战共俘虏张士诚军将校400余人、士兵5000余人。张士诚的水师舰队遭到重创,已无力阻挡朱元璋的进攻了。[28]
三月(1366年4月),左相国徐达率军攻克高邮后,朱元璋遣使以书谕徐达曰:“近大军下高邮,可乘胜取淮安。兵不在众,当择其精者而用之。宜以步骑一万五千,舟师一万,水陆并进,勿失机也。”[29]接到命令的徐达迅速率领水陆大军向淮安进发。夏四月(1366年5月),徐达的军队赶到淮安。“闻张士诚将徐义军在马骡港”,于是星夜率兵偷袭,破其水寨军,徐义从海上乘船逃到德清。俘获“敌船百余艘,士兵三千余人”,水师进逼淮安城下。[30]庚申(5月18日),(濠州李济)和知州马麟出降,得“战舰三十艘”。[31]
九月乙巳(10月30日),左丞相廖永忠、参政薛显率领游军到达湖山之德清,将其攻克,获船40艘,并继续追击德清守将徐义。得知德清失守的消息后,张士诚亲自派遣他的赤龙船亲兵前来援救,徐义方才得以逃脱。摆脱了廖永忠的追击后,徐义弃赤龙船,乘小舟潜回乌镇。[32]十一月(1366年12月),康茂才率军进至尹山桥,再次击败张士诚的舰队,[33]“焚其官渎战船千余艘”,[34]张士诚的水师主力被彻底歼灭。
至此,朱元璋和张士诚的战争以张士诚水师的覆灭而告结束,而朱元璋的水师经过数次大规模水战的洗礼变得越发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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