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道将刀视为力量与勇猛的象征。当穆罕默德宣称“刀是打开天堂和地狱之门的钥匙”时,他不过是在附会日本人的观点。日本武士早在孩提时代就学习如何挥舞刀剑了。年满5岁,他们就身着武士服,站在棋盘[149]上,把真正的武士刀插进刀鞘,替换掉那把挂在腰间玩耍的玩具匕首,首次被承认其武士资格。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的重大时刻。武士受封仪式结束后,凡出家门,他必佩带这武士的象征物。当然,平常日子里,他也佩带镀金的木质短剑代替武士刀。但过不了几年,他就会把玩具刀丢在一旁,而经常佩带未经磨砺的真钢刀,兴致勃勃地在木头或石头上试验这把新玩意的刀刃。15岁成年时,他有了独立行动的自由,并为拥有无坚不摧的锋利钢刀而深感自豪。当然,拥有危险武器的同时也赋予他一种责任感和自尊心。“武士不枉佩刀”,他腰间所佩钢刀代表了他的信念,即忠诚和荣誉。这两把刀一长一短,分别被称为太刀(或打刀)和小太刀(或胁差),从不离身。在家的时候,武士把刀恭敬地摆放在书房或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到了晚上,就将其置于枕边,伸手可及。它们是武士形影不离的伙伴,备受青睐,还获得了各种爱称。人们对刀过于崇敬,几乎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历史之父希罗多德[150]曾记录过一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即塞西亚人向一把铁制偃月刀大行祭祀之礼。日本的宗庙和家里都珍藏着武士刀以示尊崇,甚至对一把再平常不过的匕首也礼遇有加。对武士刀的任何亵渎行为都被视同对主人的冒犯。任何人胆敢漫不经心地从一把刀上跨过,恐怕都不得好死!
刀如此备受珍爱,难免进入艺术家的法眼,为其精湛手艺提供了施展空间,同时也沦为虚荣的标志。尤其是在和平年代,武士刀更是类似于主教和国王的权杖,只有象征意义,而无实际用途。人们在刀柄上裹上鲨鱼皮和上好的缎带,在护手上镶金嵌银,在刀鞘上涂上彩漆,这件最可怕的武器便失去了一半的威慑力。不过,与刀相比,这些饰物不过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而已。
刀匠不只是个工匠,而是富有灵感的艺术家;他的刀铺也不仅是手工作坊,而是艺术的殿堂。他每天干活之前都要祷告和净身。诚如习语所言,他是在“用自己的灵和心锻造打磨”。每一次抡锤、浸水和打磨,都成了具有宗教意味的神圣行为。那么到底是佩刀人的精气神,还是他的守护神,为刀注入了如此强大的魔力呢?如此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足以使托莱多和大马士革的刀具相形失色,它所传达的不仅仅是一种艺术气息。它的刀刃寒气逼人,刀面上透着刀刃出鞘一刹那的那股杀气。它的质地完美无瑕,闪烁着青蓝色的光芒;它的刀锋锐利无比,打造着历史与未来;它那弯曲的刀背,融合了细腻精致之美与无坚不摧之势——所有这些使我们深感震撼,既为它的力与美,也为它的可敬与可怖。如果只是件精致玩意,它就不具有任何杀伤力。但刀总是伸手可及,所以极易被滥用。人们动不动就拔刀出鞘,有时候竟在无辜者的脖子上试验新刀锋利与否。(www.xing528.com)
不过,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是——武士道是否为滥杀行为进行辩护?毫无疑问,答案是否定的。正因为武士道极力强调使用刀具的正当性,所以它对武器的滥用深恶痛绝。只有懦夫或莽汉才动不动在不该用刀的场合挥刀相向,而自制沉着之人则清楚什么时候该亮出武器,而且动刀的场合少之又少。让我们听听已故的胜海舟伯爵所说的话。他见证过日本最动荡的历史阶段,那时暗杀不绝,自裁成风,其他类似的逞凶肆虐、好勇斗狠成了家常便饭。他曾一度执掌国家大权,因而时常成为暗杀对象。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大开杀戒,使他的刀沾染上一丝血迹。在向一位友人叙述往事时,他以一种特有的平易语气说:“我最恨杀人,我一个人都没杀过,还放了不少本该砍头的人。有一天,河上玄哉[151]对我说:‘你就是杀得太少了,难道你能不吃辣椒和茄子吗?’确实,有些人好不到哪儿去,可你看,他自己最后不也被宰了吗?我能全身而退,可能就是因为我不嗜杀。我把刀柄紧紧系在刀鞘上,要想拔刀出鞘都很难。我下定决心,就算他们要砍了我,我也不会还手。不错,有些人就是跳蚤和蚊子,生性爱叮人——不过多叮几口又能怎样?顶多是有点痒而已,要不了命。”[152]这些话出自一名真正的武士之口,他在人生大起大落的熔炉中经受了烈火般的武士道锻炼。现在流行这样的话:“挨得住打,降得了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大胜也。”许多诸如此类的格言都表达了一个意思,真正的降服对手不是与死敌针锋相对,武士道的终极理想乃是和平。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如今捍卫和平的崇高理想成了牧师和道德家们的专职,而武士们只专事训练和鼓吹军事技能。久而久之,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女人都带上了悍妇的好勇斗狠之色。说到这里,我们多用一些篇幅来谈一谈妇女的教育和地位或许不无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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