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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的荣誉感与家族意识息息相关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武士的职业责任和特权与生俱来,并经过后天培养,因此对荣誉感的认同成了这一阶层的共同特征。事实上,荣誉感的确来自先天的影响,因为它和强烈的家族意识息息相关。在武士守则中,任何以捍卫荣誉为名义的行为都是正大光明的。年轻人奋斗的目标是博取声名,而非获得财富或知识。为了免于“无名”之辱或为了出人头地,少年武士们宁肯历尽千辛万苦,承受肉体和精神上最严酷的磨炼。若能获得荣誉与名声,生命毫不足惜。

武士的荣誉感与家族意识息息相关

荣誉感,昭示了人们对个人尊严和价值的强烈感知。武士的职业责任和特权与生俱来,并经过后天培养,因此对荣誉感的认同成了这一阶层的共同特征。尽管现在通用的“名誉”一词最早用得没那么随意,但像名、面子和名声这些日语词的意思能让我们联想起其他一些说法,如《圣经》里的“name”(名)、源于希腊假面剧中的“personality”(人格),以及“fame”(名声)等等。好名声——个人的名誉,即“不朽的自我,除此之外皆为兽性”——被视为天经地义,任何对于个人名誉的侵犯都被视为一种耻辱,而武士早年教育中重点培养的正是这种羞恶之心。要敦促少年犯痛改前非,最后一招就是如此这般劝导:“别人会笑话你的”“那会让你丢人现眼”和“你不感到羞耻吗”等。在孩子最敏感的内心激发他的荣誉感,使荣誉感犹如胎记一样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事实上,荣誉感的确来自先天的影响,因为它和强烈的家族意识息息相关。巴尔扎克说:“如若家庭都不够和睦,社会就会丧失孟德斯鸠称之为荣誉的基本力量。”的确,在我看来,羞耻感就体现了一个种族最初的道德意识。我认为,人类因偷吃禁果而遭遇的第一种最严厉的惩罚,不是分娩时的痛苦,也不是各种荆棘坎坷,而是羞耻感的觉醒。当人类的始祖亚当羞愧难当地摘下几片无花果树叶时,夏娃心慌意乱地颤抖着双手,粗针大线地缝了块遮羞布,这算是有史以来空前绝后的苦情剧了。背叛导致的第一种恶果,如影随形地纠缠着我们。哪怕人有偷天妙手,也缝不出一片真正能为我们洗刷羞耻的衣裳。有位武士[85],早年就拒绝向任何形式的羞辱低头,他说得不错:“因为羞耻就像树上的疤痕,时间非但不能抹去它,还能把它放大。”

卡莱尔说:“羞耻感是一切美德和风度的源泉。”[86]而早在他好几个世纪以前,孟子就教导我们说:“羞恶之心,义之端也。”[87]这句话和卡莱尔的说法几乎如出一辙。

日本人唯恐受辱,而且常常表现得十分病态。如果我们日本文学缺乏莎士比亚笔下的诺福克[88]那等表达力,不妨把这种受辱恐惧症比作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每一个武士的头上。在武士守则中,任何以捍卫荣誉为名义的行为都是正大光明的。只要轻微受辱,甚至是自认为受辱,脾气暴躁的自大狂就会大发雷霆,拔刀相向,引起一场不必要的打斗,殃及许多无辜生命。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好心人提醒一个武士,说他的背上有只跳蚤,这武士立马手起刀落,将那人一刀劈成两半。他之所以这样怒不可遏,就因为跳蚤是动物身上的寄生虫,而将高贵的武士与动物相提并论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羞辱。这理由虽简单,却不无争议。在我看来,这类故事荒唐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它们能流传开来,却说明了三点:(1)这些故事是编造出来专门震慑平民百姓的;(2)武士这一光荣职业确实被滥用了;(3)武士阶层具有极为强烈的羞耻感。当然,根据一个反常的极端例子去批判武士道法则显然有失公允,正像根据极端宗教行为的结果——宗教裁判所和宗教伪善——来评判基督教的教义一样。与酒鬼的胡言乱语相比,宗教偏执自有一种高贵感,令人动容。同样,从武士对荣誉的极度关切中,我们难道还看不出真正美德的根基吗?

这种微妙的荣誉法则容易导致病态的极端行为,但通过宣扬宽容和忍耐可以有力地制约这种病态倾向。一遇到轻微挑衅就暴跳如雷,这被讽刺为“暴躁易怒”。有一句众所周知的谚语:“忍所不能忍,是为真忍。”伟大的德川家康在留给后人的家训中这样说道:“人的一生就像负重远行。勿急……勿责人,始终反躬自省……忍耐才是长久之根本。”他的一生也印证了他的话。一位狂歌[89]才子用我国历史上三个杰出人物的诗句,概括出他们不同的性格——织田信长:“不按时而鸣,就杀了你,夜莺。”丰臣秀吉:“不鸣就逼迫你鸣,夜莺。”德川家康:“不鸣就等待你鸣,夜莺。”

孟子也极为赞扬忍耐和坚忍这两种品质。他曾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90]他还教导说,因小的冒犯便发怒,君子不屑为之,唯有为大义才值得冲冠一怒。[91](www.xing528.com)

从武士们的言论中,我们可以得知他们能坚忍温驯到何种程度。小川立所说:“人诬之而不诬人,惟思己之不信。”熊泽蕃山[92]说:“人咎之而不咎人,人怒之而不怒人,情欲俱灭,其心常乐。”我还可以引用“容不得半点羞辱”的西乡南洲[93]的话:“道为天地之道,人循其道,唯在敬天。夫天者,爱万物而无私。人法天道,则当以爱我之心而爱人。以天而非人为伴,勠力为天之伴。不苛责他人,惟反求诸己。”这些话让我们联想起基督教的教义,同时也使我们认识到,在道德实践方面,自然宗教和神启宗教何其相似乃尔近。这些说法不仅仅停留在言论层面,也体现在实际行动中。

我们不得不承认,很少有人能达到宽容、忍耐和谅解的最高境界。而且,非常遗憾的是,没人能清晰完整地解释名誉究竟为何物,只有少数智者知道荣誉“并非源于某种境遇”,而在于人人恪尽本分。冲动之下,年轻人很容易忘记心平气和时从孟子那里学到的真理。这位圣贤说:“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94]正如我们之后看到的那样,大部分人一旦受辱就会马上反击,以死相拼,而名誉——一般不过是虚荣或世俗赞誉——则成了人生在世的最高追求。年轻人奋斗的目标是博取声名,而非获得财富或知识。很多年轻人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都暗暗发誓:不名扬四海,决不归家;不少望子成龙的母亲拒绝再见他们的儿子,除非他们“衣锦还乡”。为了免于“无名”之辱或为了出人头地,少年武士们宁肯历尽千辛万苦,承受肉体和精神上最严酷的磨炼。他们知道,年轻时获得的声名会随着年龄与日俱增。在难忘的大坂围攻战[95]中,德川小公子尽管强烈要求加入先头部队,但还是被安排殿后了。城池沦陷后,他懊恼万分,痛苦不已。一位老臣竭力安慰他说:“请别着急,少主来日方长,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立身扬名。”德川小公子听了怒目而视说:“真是愚不可及!我十四岁的年华还会再来吗?”若能获得荣誉与名声,生命毫不足惜。因此,如果人们将某项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便会极为平静和光荣地为之献身。

值得为之献身的事有很多,其中就包括忠诚,它是联结各种封建道德的那个对称的拱门中最关键的拱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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