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继屈原之后,以其卓越的艺术成就,使古代浪漫诗歌大放异彩。他用诗歌唱理想,表现个人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矛盾,用出奇的想像、夸张的语言创造许多动人心魄的艺术形象,形成豪放、飘逸的独特风格。这些对后代浪漫诗人的创作,曾产生过极其深远的影响。
李白对古代文学发展的贡献,还在于他继承和发展陈子昂的诗歌革新主张,通过创作彻底廓清六朝遗风的影响。诗至陈子昂,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但齐、梁余波尚在,即使在一些优秀诗人的创作中,也时而出现“回潮”现象。李白对齐、梁诗风深恶痛绝,倡言“将复古道”,且“早年皆学建安”(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大得建安体”(皮日休《郢州孟亭记》)。不同的是,陈子昂批判齐、梁诗风,连其长处也弃之不顾,李白则能披沙拣金,取其精华。故杜甫一再说李白的诗兼具鲍照、阴铿、庾信等南朝诗人的长处。其实,他对南朝民歌也是十分喜爱,并从中吸取了丰富的营养。因而李诗不像陈诗枯淡、质直,而是壮丽、瑰奇,文质彬彬。这样,自然“文可以变风俗”,开一代新的诗风。故李阳冰说:“(李白)凡所著述,言多讽兴,自三代以来,风、骚之后,驰驱屈、宋,鞭挞扬、马,千载独步,唯公一人。……卢黄门(藏用)云:‘陈拾遗横制颓波,天下质文翕然一变。’至今朝诗体,尚有梁、陈宫掖之风,至公大变,扫地并尽。今古文集遏而不行,唯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欤!’”(《草堂集序》)
李白生前,其诗就受到著名诗人苏颋、贺知章、杜甫等人的高度评价。杜甫早期的诗歌创作,本来就受到过李白浪漫诗风的影响。中唐以降,虽然元稹等人因提倡写实诗风而对李白浪漫诗风有过贬抑,但崇尚李白诗风、有意继承和弘扬其艺术传统者,大有人在。如韩愈、李益作五古、七古,李贺作乐府,杜牧作绝句,都能取李诗之长而用之。北宋虽有王安石低评李白其人其诗,但诗坛领袖欧阳修、苏轼却欣赏李白诗风。欧阳修“于李白而甚赏爱,将由李白超趠飞扬为感动也”(刘邠《中山诗话》)。苏轼“晚学李白,至其得意则似之矣”(陈师道《后山诗话》)。南宋杨万里、陆游、陈亮以及词人辛弃疾等,在诗或词的创作中,都对李白诗歌的艺术经验有所吸纳。朱熹甚至说“作诗先用看李、杜,如士人治本经”(《朱子语类》卷一四),把学习李白诗视为作诗的基本功。之后,元代的萨都拉,明代的高启、杨慎,清代的黄景仁、龚自珍等,都是诗学李白而风格与之相近的诗人。可以说,李白的诗风及其创作艺术,直到今天,还对中国诗歌的发展深有影响。除对古代诗歌创作产生重大影响外,李白的诗自唐以来就为广大读者所喜爱,成为世代相传、远播海外的艺术珍品。人们不但用它陶冶性情、提高文学鉴赏品位,而且通过它接受优秀的文化传统和领略其特有的人文精神。(www.xing528.com)
认识李白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应在充分肯定其诗歌创作成就的同时,注意他对散文发展的贡献。李白的赋在当时就为人所重,任华即谓“古来文章有奔逸气,耸高格,清人心神,惊人魂魄,我闻当今有李白。《大鹏赋》、鸿猷文,嗤长卿,笑子云,班、张所作琐细不入耳,未知卿、云得在嗤笑限否”(《杂言寄李白》)。那些以气运词、不掩性情乃至张扬自我,出语通脱、自然,而富有诗性美的书、序、赞体之文,在艺术上化骈为散、纳骈入散,实于张、苏台阁文风之外,别开新风,成为开、天时期文体、文风革新另一种趋向的代表。它们的出现,既对天宝时期散文发展有推动作用,也为韩、柳等人的古文创作提供了宝贵的艺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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