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唐诗中的行商风险
唐朝疆域广大,但地广人稀。人口最多的时候只有九千多万,大部分时间人口在五千万以下,交通不发达,信息不畅通,“行商”之“行”就意味着艰难和艰苦。白居易有诗写道:“行者多商贾,居者悉黎氓。无人解赏爱,有客独屏营。”[17]即使是在非常偏僻的地方,同样有商人的足迹。白居易在此诗中不经意间写出了商人奔波的辛劳。不但艰辛,而且充满风险。社会治安不良造成的人祸,自然条件恶劣造成的天灾,豺狼虎豹造成的意外,身体伤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造成的后果,都有可能对他们构成致命的打击。
关于“人祸”。刘驾有诗云:
贾客灯下起,犹言发已迟。高山有疾路,暗行终不疑。寇盗伏其路,猛兽来相追。金玉四散去,空囊委路歧。扬州有大宅,白骨无地归。少妇当此日,对镜弄花枝。[18]
唐代的社会治安,总体来说,前期比较好,越到后期越糟糕。大历间诗人王烈这样写道:
行客满长路,路长良足哀。白日持角弓,射人而取财。千金谁家子?纷纷死黄埃。见者不敢言,言者不得回。家人各望归,岂知长不来。[19]
即使是看到了杀人抢劫,都不敢吭声,可见黑恶势力的强大。王建诗《送郑权尚书南海》云:“市喧山贼破,金贱海船来。”[20]只有将劫盗绳之以法,贸易才能够正常进行。《新唐书》细致地记载了商人王可久遇到的人祸:
碣字东标,及进士第,迁右拾遗……再为河南尹,邑有大贾王可久,转货江、湖间。值庞勋乱,尽亡其赀,不得归。妻诣卜者杨乾夫咨在亡。乾夫名善数,而内悦妻色,且利其富。既占,阳惊曰:“乃夫殆不还矣!”即阴以百金谢媒者,诱聘之,妻乃嫁乾夫,遂为富人。它年徐州平,可久困甚,丐衣食归闾里,往见妻。乾夫大怒,诟逐之。妻诣吏自言,乾夫厚纳贿,可久反得罪。再诉,复坐诬。可久恨叹,遂失明。碣之来,可久陈冤,碣得其情,即敕吏掩乾夫并前狱史下狱,悉发赇奸,一日杀之,以妻还可久。时淫潦,狱决而霁,都民相语,歌舞于道。[21]
变成乞丐的王可久回到家乡,一无所有,为了夺回妻子和财产,与已经变成豪富的杨乾夫进行反反复复的斗争,遇到了很多的坎坷和挫折,几乎性命不保。最后在清官的帮助下得回一切,而其灾难和创伤也令人唏嘘。
关于“天灾”。黄滔有诗云:(www.xing528.com)
大舟有深利,沧海无浅波。利深波也深,君意竟如何?鲸鲵齿上路,何如少经过。[22]
诗中描写了自然灾害的可怕。在地广人稀、信息不灵、没有灾害 预警系统的古代,自然灾害对于行商的打击有时是毁灭性的——“行舟触风浪,尽入鱼腹去。”[23]
关于自然界的山川险阻,商旅行路之难,可以参看下面的史料:
蜀之三峡、河之三门、南越之恶溪、南康之赣石,皆险绝之所,自有本处人为篙工。大抵峡路峻急,故曰“朝发白帝,暮彻江陵”。四月、五月为尤险时,故曰“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牛,瞿塘不可留;滟滪大如幞,瞿塘不可触”。[24]
十年正月。陕州运船火。烧船二百一十五只。损米一百万石。舟人死者六百人。商人船数百只。八月六日。武库灾。烧二十八间十九架。烧兵器四十七万件。[25]
三峡为自古险要,商旅艰难。白居易收到弟弟白行简的信,知道白行简要过三峡来看他,第一反应就是“路经三峡想还愁”。[26]大自然的水患不但出没于山峡,还出没于很多的地方,元稹在洞庭湖遇灾以后大发感慨:“自叹生涯看转烛,更悲商旅哭沉财。”[27]与水患同样具有破坏力的就是火灾,俗语云:水火无情。陕州船火,即是明证。
正是因为行商的风险如此之大,白居易才深有感触地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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