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语》开创了分国记事的国别史体例，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陈寿的《三国志》、常璩的《华阳国志》、崔鸿的《十六国春秋》、吴任臣的《十国春秋》，都是《国语》体例的发展。由于国别史的特点，《国语》有时在记叙某一国事件时，集中在一定篇幅写某个人的言行，如《晋语三》写惠公、《晋语四》专写晋文公、《晋语七》专记悼公事、《吴语》主要写夫差、《越语上》主要写勾践等等。这种集中篇幅写一人的方式显示出向纪传体过渡的趋势，但尚未把一个人的事迹有机地结合为一篇完整的传记，而仅仅是材料的汇集，是一组各自独立的小故事的组合，而不是独立的人物传记。总之，由于《国语》以记言为主，虽然叙事和刻画人物有一定特色，但文学成就比《左传》还是稍逊一筹。
《国语》和《左传》是我国先秦时代两部很有史料价值和文学成就的著作。二者相比，在思想内容上大体一致，都具有以民为本、崇尚礼仪、揭露暴君丑行和颂扬爱国壮举的思想倾向。但在表现形式上却有很大不同，《国语》是以记言为主的国别体，语言风格较为质朴;《左传》是以记事为主的编年体，语言风格较有文采。
《国语》与《左传》相比，它有自己鲜明的特点。首先，《国语》是一部各国史官的有关记言的史料汇编，主要分国记录君臣谋议得失的谈话，属于记言体。虽有记事，只是记言体中插叙和补充。《国语》在记言结束以后，往往寥寥数语把事情的发展或结果予以交代。如《鲁语下》记叔孙穆子论楚公子围，记事言语不多，但构成了完整的史实记叙，比《尚书》富于故事性。其次，《国语》开创了以国为单位来叙述史实的体例——国别体，它集中叙述某国的历史，又往往可以集中叙述某人生平始末，为传记体的产生起了先导作用。最后，由于《国语》是各国史料的汇编，素材来源不一，编者亦未作统一润色，其记言水平参差不一，风格也颇有差异。总的说来，《国语》的文学成就不如《左传》，但它长于对话，有自己的特色。《国语》有些人物对话写得相当精彩，相比之下，《左传》或空缺、或简略，而缺少《国语》中人物对话的生动与风趣。
《国语》与《左传》之间的关系，《国语》记事与《左传》相同者有60余事，而史实中的细节，又有8事与《左传》不同，可见所依据的材料并不完全相同。《左传》记周王室事迹很简略，《国语》则记有穆、恭、厉、幽、宣、襄、定、灵、景、敬10王的大事，为后代保留了研究周代历史的宝贵资料。《左传》对齐桓公成霸业的历史记载简略，《国语》的《齐语》则专记管仲相齐的业绩，对后人详细了解齐桓公霸业形成之经过大有裨益。《左传》对越灭吴的记载略而不详，《国语》的《越语》则用很大的篇幅生动详细地记载了越王勾践如何忍辱负重，发愤图强，最终灭吴的历史。《左传》记事，偏重于事件之原委，而《国语》则很注重各国贵族的言论，二者可相互参证，相互补充。总之，《国语》被称为《春秋外传》是有一定道理的。它为解读《春秋》提供了具体详尽的记述，又可补《左传》之不足，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此外，《国语》缜密、生动、精练、真切的笔法，在历史散文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
关于《国语》的评价，较为复杂。在先秦典籍中受责难最多的就是此书。直至清代，崔述仍在批评其“荒唐诬妄，自相矛盾”，“文词支蔓，冗弱无骨”。其原因一是在于其对各国历史分别叙述，难成体系;二是在于其有较浓重的神秘色彩，遇事求神问卜;三是在于其所述情节每多虚构，一直受人诟病。其实，这些问题有的有各种客观原因，有的完全是见仁见智、不必苛责，还有的则正是《国语》成就和特色的体现。比如在神与人的关系上，已是人神并重，由对天命的崇拜转向对人事的重视，尤其是对人民历史作用的重视;再如想象和虚构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国语》最具特色的地方，虚构的章节往往是全书的点睛之笔，如骊姬夜半而泣进谗言(《晋语一》)，非第三者能知，显然是作者援情度理的虚构，但却成功地刻画出一个口蜜腹剑、阴险狠毒的人物形象，这正是值得为之喝彩之处。明王世贞曾指出:“(《国语》)其所著记，盖列国辞命载书训诫谏说之辞也。商略帝王，包括宇宙，该治乱，迹善败，按籍而索之，班班详窍，奚翅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其论古今天道人事备矣。即寥寥数语，靡不悉张驰之义，畅彼我之怀，极组织之工，鼓陶铸之巧，学者稍稍掇拾，其芬艳犹足以文藻群流，黼黻当代，信文章之巨丽也。”(见《经义考》)可谓精到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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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秋外传》:即《国语》，它和《左传》的记事涉及同一时代，全书共21卷，分为《周语》《鲁语》《齐语》等八个部分，是各国史料的汇编。其记叙范围涉及更边远的地区，体现出作者更广阔的视野。内容上也更细致、更具体地记载了列国的政治、经济、制度、风俗等方面的情况，可补《左传》之阙，对于阅读记事简略的《春秋》也能提供极大的参考和帮助，所以有《春秋外传》之称。唐人刘知几称其为“《六经》之流，《三传》之亚”。(www.xing528.com)
●核心链接
(1)陕西师范大学网络教育学院《先秦散文研究》视听教材。
(2)北京大学中国文学史教研室编:《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中华书局。
(3)杨义主编，曹道衡选注·译评:《先秦散文选评》，岳麓书社。
●思考与练习
1．《国语》的艺术成就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2．简要分析《邵公谏厉王弭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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