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戏曲文学的发展和兴盛
标志着元代文学最新成就的文体就是“元曲”。元曲包括两大内容,一是戏曲、杂剧和南戏,但以杂剧为主。另一是散曲,包括小令和套数。
杂剧是一种综合性的文艺形式,是具有中华民族独特风格的歌舞剧。它一般由三部分组成:
(一)曲词。这是杂剧的核心部分,是诗词与音乐的结合体,这些诗词也就是歌词,音乐就是乐谱。歌词又称曲子,其实也就是散曲,但它与剧情有关,演员通过演唱来抒情叙事,渲染场景、展开情节,所以为了与独立的散曲相区别,又将它称为“剧曲”。
杂剧一般由四折和一个楔子组成,称为一本,表演一个剧目。也有突破这种模式的,或一本多折,或多本一剧的,如王实甫的《西厢记》,就有五本二十一折。
每一折就表示着剧情发展的一个阶段,其音乐也就要求用同一宫调的曲子组成套曲。每一套曲子必须一韵到底,不得换韵。这样就把唱词、音乐和剧情融为一个和谐的整体了。
每一支曲子都有一个曲调,又叫“曲牌”,表示这支曲子的音乐谱式和格律要求,有些曲牌与词牌的名称相同,如〔秦楼月〕、〔念奴娇〕等,但多数是不同的,如〔山坡羊〕、〔耍孩儿〕等。元代曲牌多至四百余种,但常用的也只不过一、二十种。
剧曲一般都是套数,即由同一宫调的曲牌组成。北曲共有六宫十一调,大致表示十七种不同的音乐调式,每个曲牌都属于一定的宫调。杂剧的剧曲实际上只用九个宫调,即五宫四调:正宫、中吕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大石调、双调、商调、越调,合称为“九宫”。
剧作者在写剧曲时,还要注意对宫调声情的选择,不同的宫调表达不同的声情。周德清《中原音韵》曾对此作了分析,他对剧曲常用的宫调说:
正宫,惆怅雄壮;中吕宫,高下闪赚;南吕宫,感叹伤悲;仙吕宫,清新绵邈;黄钟宫,富贵缠绵;大石调,风流蕴藉;双调,健捷激袅;商调,悽怆怨慕;越调,陶写冷笑。
剧曲用韵与散曲一样,每套曲子要一韵到底,即用同一韵部的字作韵脚。曲韵与诗韵、词韵的分部不同,《中原音韵》把格律诗所用的“平水韵”106韵部,依据当时北曲的用韵情况,归并为19个韵部:①东钟②江阳③支思④齐微⑤鱼模⑥皆来⑦真文⑧寒山⑨桓欢⑩先天〇1萧豪〇12歌戈〇13家麻〇14车遮〇15庚青〇16尤侯〇17侵寻〇18盐咸〇19廉纤。
这个韵部反映了当时北方的实际语音,唱起来能上口,听起来能悦耳。这个韵部系统的显著特点是没有入声,原来的入声字已分别归到平上去三声中去了。在每个韵部中,包括了平上去三声,并可以通押,所以每一韵部的字就比较多了,用起来也比较方便;再加上曲不避重韵,即一支曲子里可以用相同的字做韵脚,还可以在曲句中加上衬字,这样一来,剧曲就更与口语相近了,表现通俗灵活了。因为,戏曲是在剧场看的、听的,而不是阅读文本。这些语言和音韵的改变,也是势所必然,是剧场观众的需要。
杂剧每一本通常由剧中的主角演唱,或正旦(女主人公)或正末(男主人公),正旦唱的本子为“旦本”,正末唱的为“末本”。这种规定在突出主要人物、曲调演唱和招徕观众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但对人物较多的剧目就有些约束。楔子是短小的开场戏和过场戏,起着剧情的交待或连接作用,通常也用一、二支唱曲,不用套曲,也不限定其演唱的角色。
(二)宾白。就是剧中人物说的话。杂剧以唱为主,以说为辅,故将说白称“宾白”。宾白既有散语,即当时活的口语;又有韵语,即用诗词和顺口溜等有韵的语言。宾白是剧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故事情节主要靠它交待,还用于非主角的抒情活动。优秀的剧作,“曲白相生”,曲以抒情,白以叙事,相辅相成,互为一体。宾白还有插科打诨、活跃剧场,起着逗笑、诙谐和讽刺等作用。
宾白可分为对白、独白、背白、带白等方式。它可插在两支曲子之间,也可插在一支曲子之中,称为“带白”。
(三)科范。简称“科”。用以说明演员的动作、表情和舞台效果。徐渭《南词叙录》说:“相见、作揖、进拜、舞蹈、坐跪之类,身之所行,皆谓之科。”如“做谢科”就是做道谢的动作。除人物动作外,表示舞台效果也用科,如“雁叫科”,就是要求舞台上有大雁的叫声。
旧时将戏剧的主要情节结构称为“关目”,常在剧本扉页冠以“新编关目”,以表情节新奇。在每本后,还标有“题目正名”,用两句或四句对偶句,对全剧内容进行概括,前一句或两句是“题目”,后面一句或两句是“正名”,有的只标题目,有的只标正名。为什么放在剧本末尾呢?据说它是在演出结束时,由舞台上的人念出来的,文本保留了这一习惯。还可以此为广告,向观众宣传。如关汉卿《单刀会》:
题目孙仲谋独佔江东地
请乔公言定三条计
正名鲁子敬设宴索荆州
关大王独赴单刀会
又,《窦娥冤》:
题目秉持衡廉访法
正名感天动地窦娥冤
人们称剧名往往用简称,多取正名中后面的词语。如关汉卿的《单刀会》、《窦娥冤》,马致远的《陈搏高卧》,王实甫的《西厢记》等。
杂剧文本的创作,还只能说是这种新型综合艺术形式的基础工程,只有将文本的内容,通过角色在舞台上表演,让观众身临剧场,亲自感受到故事的情节,见到剧中人物的音容笑貌,从中得到艺术享受,这样,才能算一本戏的全部艺术过程。所以,杂剧的编写者对舞台必须熟悉,关、郑、马、白和王实甫都是如此。
要实现杂剧的全程艺术,演员是关键。演员扮演剧中人称“角色”。杂剧中的角色分五大类,每大类下又分若干小类。如:
旦:女主角叫正旦,还有贴旦、外旦、小旦、老旦、茶旦等;
末:男主角叫正末,还有副末、冲末、外末,小末等;
净:扮勇猛、刚烈性格的人物,男性居多;丑角也属此类;(www.xing528.com)
外:主角以外的角色,男、女都有,如外旦、外末等;
杂:不同身份的次要角色,有驾(皇帝)、孤(官吏)、孛老(老人)、卜儿(老妇)、邦老(盗贼流氓)、俫儿(小孩)、衹从(随从)、细酸(穷书生)等。这类不属角色的正式名称,只表示身份。
杂剧角色甚多,有些临时上场的,或身份不明和性格上没有鲜明特征的,就直呼其名,如《窦娥冤》中的“刽子”就是刽子手,《望江亭》中的“衙内”、“张千”、“李稍”等便是。
此外,演出还要有一些必要条件。演出的场所称“勾栏”(勾肆),内有戏台;还称“瓦舍”,也是供游乐演出的场所。舞台的布景、道具称“砌末”(切末)。服饰称“穿关”。演出叫“做场”。
杂剧这种新型的戏曲文学,能在元代出现,并成为当时文坛的主流,得以繁荣兴盛,风行一时,其原因是什么呢?
第一,从社会的经济状况来看。蒙古族入主中原后,手工业、商业、运输业都有所发展,中西交流畅通,这就使当时城市人口增加,市场繁荣。市民们需要自己的文化娱乐,他们文化不高,生意繁忙,不可能去品赏那些高雅含蓄的诗词文赋之类,而只有戏曲这种艺术形式,便于他们接受,让他们喜闻乐见。城市物质生活的丰富,使杂剧有了生存的条件,剧场的提供,舞台的设施,服装、乐器、道具的制作,都有了保障;众多的伶人和妓女,给杂剧输送了演员,许多妓女也就是演员,如名噪京师的珠帘秀、天然秀、芙蓉秀、顺时秀、司燕奴等,都生活在青楼之中,有了观众,有了演员,有了剧场,这是杂剧繁荣的基本条件。
第二,从当时的政治环境来看。元代统治者对杂剧是喜爱的,这种新的娱乐形式,一方面可供他们享受,另一方面还可以为他们的政治服务,宣传他们需要的内容,为他们歌功颂德。向宫廷“献剧”,已是常事,许多杂剧文本,很多是“录之御戏监”或“内府”,这是宫廷许可的本子。臧晋叔《元曲选·序》云:“从刘延伯借得二百种,云录之御戏监,与今坊本不同。因为参伍校订,摘其佳者若干,以甲乙厘成十集。”许多剧本最后都有歌颂“当今圣明主”的结尾。如关汉卿《五侯宴》最后有首〔太平令〕曲子写道:“稳情取香车麾盖,子母每终是英才。怡乐着升平景界,端的是雍熙无赛。呀!今日个喜哉、美哉、快哉!谢皇恩躬身礼拜。”这类加上去的“光明尾巴”,自然可以免除些麻烦。南宋·孟珙《蒙鞑备录》载:“国王出师,亦以女乐随行。”忽必烈统一中国后,十分注意搜罗优伶乐工。元成宗大德七年(1303),把管理乐人的教坊司置于正三品的高位。元代皇帝在每年元旦节令后,都要叫歌伎唱〔新水令〕一套曲子。从元世祖忽必烈至元七年起,为装点升平气象,每年二月十五日举行游皇城活动,会演百戏,参与者万余人,热闹非凡。这表明元代统治者对杂剧是关心的,支持的。此外,当时的政治黑暗,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尖锐复杂,人民群众反抗黑暗势力的斗争,社会生活的丰富多彩,都给杂剧提供了创作的源泉。在此前,从来没有哪种文艺形式,能像杂剧这样广泛地、生动地、形象地反映现实生活。在杂剧里,各类题材的剧应有尽有,所谓“驾头杂剧”、“闺怨杂剧”、“儿女风尘剧”、“爱情杂剧”、“公案杂剧”、“绿林杂剧”、“历史杂剧”等不一而足,上至天子,下到乞儿,各种人物,都可在剧中找到。除统治者支持杂剧外,广大民众喜欢杂剧,这是使其兴盛的根本原因。
第三,从思想文化的情况来看,蒙元统治者虽提倡程朱理学,但也不禁止其他宗教学派,思想文化环境较为宽松。儒家的“文以载道”文学观和他们的雅正文学创作,都受到了市民通俗文学的挑战,一向被认为文学正统的诗词歌赋已失去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元代统治者的民族歧视政策和科举办法,使大批的汉族文人断了仕途之望,为了生计和发泄不平之气,许多人进入了杂剧创作队伍,有的参加才人书会组织,有的人流落勾栏瓦市,这些人生活较艰苦,与下层人民接近,对儒家传统观念不甚遵循,容易接受新思想,在创作上有创新精神,王国维《宋元戏曲考》云:
余则谓元初之废科目,却为杂剧发达之因。盖自唐宋以来,士之竞于科目者,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一旦废之,彼其才力无所用,而一于词曲发之。且金时科目之学,最为浅陋。此种人士,一旦失所业,固不能为学术上之事。而高文典册,又非其所素习也。适杂剧之新体出,遂多从事于此;而又有一、二天才出于其间,充其才力,而元剧之作,遂为千古独绝之文字。
关汉卿、白朴、李时中、马致远、花李郎、红字李二等人,都是这类作家。这一批在野文人,组织起一些创作团体,在大都就有玉京、元贞等书会,在杭州,有武林书会。这些组织,促进了创作人员和演出人员的合作交流,大大提高了杂剧的创作水平。
第四,从文学发展的规律来看。一种新文学形式的出现,除了时代和社会的原因外,还有文学本身的发展规律在起作用。从先秦时的《诗经》到宋末的词,各种文体都有兴起、发展、高峰、衰落的过程。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流文学,诗词歌赋这些以抒情为基调的艺术形式,曾有过辉煌灿烂的历史,但它们已过了自己的兴旺时期,不能适应元代社会人们的需要。人们要寻求一种新的文学形式,来抒情达意,反映复杂的社会生活,满足自己的娱乐情趣。那么,在哪里去找这种形式呢?文学历史证明,在民间去找,那里,是一切文学的源头。
说唱文学,古已有之,但一直不为文人们重视,不能登大雅之堂。只有当某种形式被文人吸收加工后,才能正式登上文坛。诗、骚、乐府民歌、词,都是如此,我国的戏曲,萌芽于早期诗、舞、乐合一的原始艺术,《楚辞·九歌》,就是这种演唱形式。先秦时,出现专供人们娱乐的职业艺人称“俳优”、“倡优”,晋之优施、楚之优孟、秦之优旃,较有名气。到了汉代,出现了“百戏”,包括歌舞、俳优、杂技、幻术、角力多种技艺在内。如有个节目名叫《东海黄公》,表演黄公因法术失灵而被白虎吞噬的故事,主要内容仍是角力竞技的“角觝戏”,但其有化妆、道具,还有简单情节和角色,这无疑是戏剧的早期状态。到了唐代,这类带故事性的歌舞演唱称为“歌舞戏”,其体制更加扩大,将歌唱、舞蹈、科白结合,表演较完整的故事,或具悲欢离合的情节,或摆威武宏大场面。重要的节目有《踏摇娘》、《义阳生》、《兰陵王》、《樊哙排君难》等,题材广泛,形式灵活,为后世戏曲发展打下了基础。唐代还有一种“参军戏”,以科白为主,王国维称之为“滑稽戏”。它由参军和苍鹘两个角色扮演剧中人物,一方为戏弄者,一方为被戏弄者,以相对问答的方式,作滑稽的对话和动作,引人发笑,用以讽刺社会不良现象。如《系囚出魃》、《掠地皮》等,都是强烈讽刺时政的戏。这种戏也对后世戏曲有较大影响。到了宋代,各种表演艺术得到更大的发展。如歌舞类有大曲、曲破、转踏,讲唱类有鼓子词、诸宫调、唱赚,其内容和形式都比唐代歌舞剧丰富多彩。此外,宋代还有各种傀儡戏和影戏,也与戏剧形式相近。唐代的参军戏到了宋代,又广泛吸收了许多表演歌唱的技艺,便形成了一种新的戏剧样式,即宋杂剧和全院本。其内容仍以调笑为主,有了故事情节,角色有四五个,但代言体的特征还不突出,如《张羽煮海》、《蝴蝶梦》等。总之,在前代民间伎艺和诸宫调、全院本等说、唱、歌舞、杂剧的基础上,形成了元杂剧这种崭新的戏曲形式。它与此前的说唱和杂剧有着质的区别,这是具有完全文学剧本和严格的表演程式的真正戏剧,是一种完全由角色作为代言体的综合艺术形式,它可以容纳丰富的内容,表演复杂的故事,让人们得到视觉、听觉、心身方面的多种美感享受,是城市民众最适合的娱乐形式。元杂剧的出现,不仅在中国戏曲史上,进入到了一个新纪元;而且就整个文学史来说,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从此,中国文学的主流,由抒情文学转向了叙事文学;由文人文学转向了市民文学,由高雅文学转向了通俗文学。在此前,从来没有哪一种文学艺术形式,有如此多的读者和观众,如此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群众看戏的热情,从城市到农村,到处沸沸扬扬,空前高涨。夏庭芝《青楼集志》载:“内而京师,外而郡邑,皆有所谓勾栏者,辟优萃而隶乐,观者挥金与之。”杜仁杰〔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写一个庄稼汉到城里看戏的情景,其中写道:
……正打街头过,见吊个花碌碌纸榜,不似那答儿闹穰穰人多。
〔六煞〕见一个人手撑着椽做门,高声的叫“请请”、道“迟来的满了无处停坐”。说道“前截儿院本《调风月》,背后么末敷演《刘耍和》”。高声叫:“赶散易得,难得的妆哈!”
〔五煞〕要了二百钱放过咱,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团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窝。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的擂鼓筛锣。
……
当时不仅是在城镇,在农村,也有戏楼戏台。山西赵城明王庙正殿有元代演戏情况的壁画,上有“尧都见爱大行散乐忠都秀在此作场”的字样,说明专业戏班已巡回到农村演出。《重修明应王殿碑》刻写了城镇乡村扶老携幼看戏的盛况。这些演出活动,给人们提供了娱乐,演出人员也有劳酬。这种市场的操作行为,与利益挂了钩,因而必然有所竞争。演员与演员、编剧者与编剧者、剧团与剧团、剧场与剧场之间,形成了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蓬勃景象,促进了杂剧的繁荣兴旺。涌现了名演员珠帘秀等,名作家关汉卿等,名剧本《西厢记》等,名演出地大都戏曲圈和杭州戏曲圈,演员才人云集,创作空前繁荣。据统计,杂剧剧目有530多种、南戏210多种,只可惜大部分已散失。至于著名作家,据《录鬼簿》和《续录鬼簿》所载,有220多人,而无闻者还不知有多少。这一系列的戏曲组合工程,使元代文坛面目一新,波澜壮阔,充满了勃勃生机。
杂剧也经历了由兴起到高潮,后又衰落的不同时期。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元剧之时地》说:
有元一代之杂剧,可分为三期:一、蒙古时代:此自太宗取中原以后,至至元一统之初。《录鬼簿》卷上所录之作者五十七人,大都在此期中。……其人皆北方人也。二、一统时代,则自至元后至至顺、后至元间,《录鬼簿》所谓“已亡名公才人,与余相知或不相知者”是也。其人则南方为多;否则北人而侨寓南方者也。三、至正时代:《录鬼簿》所谓“方今才人”是也。此三期,以第一期之作者为最盛,其著作存者亦多,元剧之杰作大抵出于此期中。至第二期,则除宫天挺、郑光祖、乔吉三家外,殆无足观;而其剧存者亦罕。第三期则存者更罕,仅秦简夫、萧德祥、朱凯、王晔五剧,其去蒙古时代之剧远矣。
在这一分期的基础上,学者们根据元杂剧发展的实际情况,将其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从太宗取中原后到元成宗元贞、大德年间,这是杂剧的兴盛时期,关汉卿、王实甫、马致远、白朴等杰出作家活跃在此期。大致与王国维所说的第一期相当。后期指大德年间以后,杂剧中心由大都转向杭州,郑光祖、乔吉、宫天挺、秦简夫生活在此期,大致与王国维所说的第二、三期相当。这是杂剧逐渐衰落的时期。
杂剧衰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是其体制问题。一本四折的结构,不便于复杂的内容展开;一个主角独唱到底的形式,不利于其他角色发挥才干,显示性格;一折用同一宫调,声情与辞情不易完美统一。加之后期唱词的雅丽化和思想内容的狭窄,就使之渐渐脱离了杂剧的本色与当行,远离了广大市民。这样一来,岂能不衰落!
元代的戏曲文学,以杂剧为主,此外还有南戏,南戏当时流行于东南沿海一带,最早出现在浙江永嘉(今温州),它也是一种成熟了的戏剧类型,也包括曲词、宾白和科(介)三部分,以代言体方式演绎一个完整的故事。但在体式方面,与杂剧有不同之处:
一是剧本由若干“出”组成,出的数量没有规定,可长可短,多以人物上下场为分界线;不像杂剧规定四折一楔子的固定程式。
二是唱词没有像杂剧那样,由一个主角每折用一种宫调唱到底的规定,角色都可以唱,选择曲调也比较自由。歌唱的形式也多样,可独唱、齐唱、对唱、轮唱等。
三是所用的是南方语言系统,这种语言除词汇和语法与北方方言有些不同外,主要是语音上的区别,即有入声存在。王世贞《曲藻》说:“北字多而调促,促处见筋;南字少而调缓,缓处见眼。北则辞情多而声情少,南则辞情少而声情多。”这是讲语音的差别造成了唱腔风格的不同,即北曲调促劲健,辞情充实强烈,但音乐较为质朴;南曲调缓柔远,辞情淡雅平易,但音乐较为婉丽。
此外,在内容上,南戏写家庭伦理和艳情方面的题材较多,如从早期的《张协状元》、《赵贞女》到《荆》、《刘》、《拜》、《杀》四大名剧即是,而杂剧内容相当广泛,特别是写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如《梧桐雨》、《汉宫秋》之类,南戏中却很少见。
南戏在体制上,比起杂剧来有较多的自由。但在杂剧风行于大江南北时,南戏的市场只在东南沿海的少数地区,到了元末,杂剧渐渐衰微,南戏吸收了杂剧的一些成功经验和优秀成分,发展成为后来的“传奇”,到了明代,终于取代了杂剧的地位,成为了戏剧文学的主流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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