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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学审美特征-《宋元文学史》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宋代文学的审美特征主要表现如下:第一,弘扬爱国主义的思想情操。特别是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自始至终贯穿于整个宋代文学之中,成为最闪亮、最感人的不朽主题。这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是宋代文学中最为感人的内容,是中国文学园地里最鲜艳的花朵。宋代的文学体裁,呈现出百花争艳的繁荣局面。

宋代文学审美特征-《宋元文学史》

第四节 宋代文学的审美特征

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每一时代的文学都有自己的某些特点。宋代文学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它是我国抒情文学发展到鼎盛时期的产物。这一时期的文学家,自觉追求文学本体的艺术技巧,创作了具有浓郁情味的作品,继承和发展了我国以抒情文学为主流的优良传统,开拓了叙事文学的新领域,出现了一些具有很高美学价值的文学品类。

宋代文学的审美特征主要表现如下:

第一,弘扬爱国主义的思想情操。宋代文学是以现实主义为主体的文学。士大夫是文学队伍中的骨干,这些作家很重视个人的品德和文化修养,关心君国大事,与时事政治关系密切。他们的作品或直接反映了社会现实,或表现和抒发对时事的感慨,都比此前的文学表现得更为突出和强烈。特别是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自始至终贯穿于整个宋代文学之中,成为最闪亮、最感人的不朽主题。北宋时,作者多以国力衰弱,不能抗敌御侮为憾。范仲淹欧阳修、苏舜钦、苏轼王安石诸人,都有这类诗文作品,他们或直接指斥统治者治军无能,如苏舜钦的《庆州败》:“守者沮气陷者苦,尽由主将之所为。地机不见欲侥胜,羞辱中国堪伤悲。”或抒发边事的艰辛,如范仲淹的《渔家傲》:“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或表示自己愿为国立战功,如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或通过历史上的人和事,怀古寓今,寄托对国力日弱的愁绪,如欧阳修《明妃曲和王介甫作》:“谁将汉女嫁胡儿,风沙无情貌如玉。”《再和明妃曲》:“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王安石《明妃曲》:“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即使是一些作品题材狭窄的作家,有时也表现出关注国难的思情,如贺铸《六州歌头》:“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表现了有心报国而无路请缨的愤懑。黄庭坚《送范德孺知庆州》:“春风旌旗拥万夫,幕下诸将思草枯。智名勇功不入眼,可用折箠笞羌胡。”歌颂了范仲淹父子镇守边关的功绩。在宋王朝南渡以后,作家们爱国热情高涨,他们对统治者丧权辱国、不图恢复的行为极为愤慨,对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无穷灾难的入侵之敌恨之入骨,国恨家仇涌上笔端,写出了数量空前,质量最优的饱含了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的作品。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爱国作家。如岳飞、张元干、张孝祥、李清照、陈亮、陆游杨万里辛弃疾、刘克庄、文天祥等。尽管他们的艺术风格有所不同,但爱国忠君思想是一致的。其中如岳飞的《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陆游《示儿》:“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辛弃疾《破阵子》:“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文天祥《过零丁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李清照《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等等,已成为流传千古,老孺皆知的名言警句。这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是宋代文学中最为感人的内容,是中国文学园地里最鲜艳的花朵。

第二,充满革故鼎新的创作意识。宋代文学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文学,它继承和发展了前代文学的优良传统,又创造了具有自身特点的新型文学,有一种自觉的创新意识表现在文学的各个方面。

宋代的文学流派,层见错出。就诗而言,影响较大的就有白体、西昆体晚唐体、新变派(欧阳修、梅尧臣、苏舜钦诸人)、江西派、东坡体、四灵体、江湖诗派等,每一流派都有自己的新意,都追求着自己的情味,即使在同一派中,不同作家又具自己的个性,如梅尧臣和苏舜钦同为新变派,但艺术风格不同,梅古淡清雅,苏豪放率真。苏轼《书吴道子画后》云:“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黄庭坚《以右军书数种赠丘十四》诗云:“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戴复古《论诗十绝》诗云:“须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随人脚后跟。”这些话正好说明宋代作家具有自觉的创新意识。

宋代的文学体裁,呈现出百花争艳的繁荣局面。诗歌、散文、辞赋这些传统体裁,虽然体制大致相同,但艺术风格、写作方法都力求创新。以文为诗,以文为赋,也算是突破旧体的一种表现。欧阳修《醉翁亭记》不似传统记的写法,苏轼的《赤壁赋》也不是典型赋体的写法。明代孙《与余君房论文书》云:“《醉翁亭记》、《赤壁赋》自是千古绝作,即废记、赋法何伤?且体从何起?长卿《子虚》,已乖屈、宋;苏、李五言,宁规四诗?《屈原传》不类序乎?《货殖传》不类志乎?《杨子云赞》非传乎?《昔昔盐》非排律乎?……故能废前法者乃为难。”可见,革新固有文体的写法古已有之,而宋代尤为突出。词作为宋代文学的标志文体,更是以新的面貌呈现,其作者之广,创调之多,流派之众,艺术风格之繁,名篇佳作之美,都是空前绝后的。无论婉约派、豪放派,无论柳永、李清照、苏东坡、辛弃疾、周邦彦姜夔,都能推陈出新,自成风流。清代郭麐《灵芬馆词话》卷一云:

词之为体,大略有四。风流华美,浑然天成,如美人临妆,却扇一顾,花间诸人是也,晏元献、欧阳永叔诸人继之;施朱傅粉,学步习容,如宫女题红,含情幽艳,秦、周、贺、晁诸人是也,柳七则靡曼近俗矣;姜、张诸子,一洗华靡,独标清绮,如瘦石孤花,清笙幽磬,入其境者疑有仙灵,闻其声人人自远,梦窗、竹屋,或扬或沿,皆有新隽,词之能事备矣;至东坡以横绝一代之才,凌厉一世之气,间作倚声,意若不屑,雄词高唱,别为一宗,辛、刘则粗豪太甚矣。其余么孤韵,时亦可喜,溯其派别,不出四者。

这段文字对宋词的艺术风格分为四大派,虽不甚详备,但比起婉约和豪放两大派之分,较为具体。宋词名家,体非一格,如晏殊父子风格亦不相同,各家都有独特之处,否则无以成名。

宋代不仅诗、文、词、赋等文体更新繁荣,其他文学样式也是面目一新。尤其是小说,不仅继承了唐代传奇体的文言小说,而且产生了新体白话小说,称为话本。话本是一种新兴的市民文学,以叙事为主。陆游《小舟游近村,舍舟步归》其四:“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话本或讲史,或讲经,篇幅较长,正文前先附一个小故事,后引入正本,故事开头和结尾常有诗词,中间亦有诗词等韵文点缀,如《错斩崔宁》、《碾玉观音》、《大宋宣和遗事》、《三国志平话》等。话本的出现为我国文学增添了活力和生机,为我国叙事文体开辟了广阔的新天地。宋代的戏剧与前代的表演小品和唐代的参军戏相比,有了新的突破,从内容到表演形式,从剧本体制到语言技巧,都有了新的进展,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完整戏剧样式,为元代杂剧及明清传奇奠定了基础。

宋代的文学理论和批评也很兴盛,诗话、词话大量涌现,其内容丰富多彩,有的讲诗、词法,总结诗词创作经验;有的记叙诗坛词苑里的奇闻轶事;有的重赏析,评论作品优劣。其形式多为笔记和语录体,生动活泼,短小精悍,富于中华民族之特色。其中如欧阳修的《六一诗话》、陈师道的《后山诗话》、严羽的《沧浪诗话》、张炎的《词源》等,都有许多新颖的理论和见解,在文学批评史上占有重要地位。(www.xing528.com)

第三,提倡平淡自然的语言风格。宋代的著名作家,一般都与现实关系密切,他们既重视文学的言情功能,也重视文学的明道作用,为了让读者易于接受,他们提倡平易畅达的文风。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因而在语言表达上力求平淡自然,易知易晓,反对雕琢险奇,诘曲费解。黄庭坚《与王观复书》:“所寄诗多佳句,犹恨雕琢功多耳。但熟观杜子美到夔州后古律诗,便得句法简易,而大巧出焉。平淡而山高水深,似欲不可企及,文章成就,更无斧凿痕,乃为佳作耳。”宋自古文运动初,在“文以明道”口号下,就提倡一种文从字顺、自然畅达的语言风格。作家们克服了韩愈文章险怪盘纡的一面,继承了柳宗元的平易清疏的一面。苏轼《评韩柳诗》:“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这种平淡自然的审美观在宋代的创作中得以实现。苏洵《上欧阳内翰书》称欧阳修文章云:“执事之文,纡徐委备,往复百折,而条达疏畅,无所间断,气尽语极,急言竭论,而容与闲易,无艰难劳苦之态。”要达到这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语言境地,不是不下功夫,而是要下大功、狠功、长期功。周紫芝《竹坡诗话》载一小故事:

有明上人者,作诗甚艰,求捷法于东坡,作两颂以与之。其一云:“字字觅奇险,节节累枝叶。咬嚼三十年,转更无交涉。”其一云:“冲口出常言,法度去前,人言非妙处,妙处在于是。”乃知作诗到平淡处,要似非力所能。东坡尝有书与其侄云:“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余以为不但为文,作诗尤当取法于此。

平淡自然的语言风格是宋代文学审美的重要特征,从帝王家到一般平民,都追求着这种风格,甚至还用行政手段提倡和推广这种风格,如科举考试,对为文奇涩、刻意雕饰者,皆黜之。

第四,追求声情并茂的艺术品位。宋代文学是我国抒情文学的鼎盛时期,是叙事文学的发展时期,作家们的主体意识自觉而强烈,都希望把自己的作品写出情味来,特别是在艺术形式方面,追求一种高品位的艺术效果。他们比前代作家更加注重语言的表达技巧,创作时不仅要炼意、炼格、炼句,还要炼音。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六:“炼句不如炼字,炼字不如炼意,炼意不如炼格。以声律为窍,物象为骨,意格为髄。”姜夔《白石道人诗说》:“意格欲高,句法欲响,只求工于句子,亦末矣。故始于意格,成于句字。句意欲深、欲远、句调欲清、欲古、欲和,是为作者。”这里都涉及在锤炼诗意的前提下也要讲究字句的清和与声律的问题。

我国文学素有讲究音韵美的优良传统,总把音韵美作为优秀作品的标志之一。作者们充分发掘了汉语语音的审美功能,从《诗经》到宋词,在诗的句式、押韵、节奏、声调、对仗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艺术经验,也形成了一些规范的诗体,即格律诗。对于诗文音韵美的研究,也卓有建树。齐梁时期的声律论已自觉地总结出音韵美的若干规律,唐宋时期的诗话词话又有了新的发展。刘勰文心雕龙·声律》云:“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就是音韵美的总要求,即读起来上口,听起来悦耳。宋代文学,无论是有格律的文体,还是没有格律的文体,都注重了音韵之美,只是不同体裁有不同的要求罢了。

宋代的散文、辞赋、古体诗,不属格律文体,但它们要求文风平易畅达,清新自然,这本身也就是要求语音响亮流畅,明白动听,如行云流水,自然而成;反对生硬僻怪、佶屈聱牙。即使像黄庭坚,写诗追求新奇深巧;所谓“点铁成金”、“夺胎换骨”,多受论者批评;但他对音韵之美,并不忽视,其“用事押韵之工,至矣尽矣。”(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宋代的戏曲和话本,本来就是市民文学,多为口耳相传,更应是读之上口,听之悦耳了。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这种说唱文学注重声音的美感比书面文字更为紧迫,其教化和娱乐作用主要是通过听觉感官来体验的。

至于讲究声律的文体,作家们一般都是按律办事的。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二:“王介甫律诗甚是律诗,篇篇作曲子唱得。盖声律不止平侧二声,当分平上去入四声,且有清浊,所以古人谓之吟诗,声律即吟咏乃可也。仆曰:鲁直所谓诗须皆可弦歌,公之意也。”某种文体经过长期实践总结出来的一些格式和规律,就形成了格律。格律是一种规范化了的模式,创作时应该遵守,所谓突破格律只是指某些局部因内容需要而不得已有所破格,如整体上都不合律也就不属格律文体了。遵守格律是作品音韵美的重要方面。

词是一种格律文体,原本是配乐的歌词,对音韵要求甚为严格,须按调填词,调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是一种富于表现浓情的韵文样式。其音韵之美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格律本身所赋予的音乐性,因其要与乐曲配合,对字、句、声、调、节奏、押韵等都有规定,按音乐美的原则组合起来成为一定的模式,即使不十分明白词的内容意义,仅按其抑扬顿挫和节奏长短也可得到听觉之美感。另一是字义与字音的结合而形成的音乐美感,即抒情的内容与其相适应的字音所组合的音义统一体。文字内容称为文情,文字声音称为声情,文情与声情的和谐统一,就形成了声情并茂的高品位的艺术。李清照在《词论》中,评论了当时的词家作品的优劣之后,说词云:“乃知别是一家,知之者少。”可见词的音韵美和音乐性是其本色。即使是苏东坡的词,虽“不协音律”,但毕竟是局部,总体来看,还是词的格调,仍不失音韵之美,声情俱佳。陆游《老学庵笔记》载:

世言东坡不能歌,故所作乐府多不协律。晁以道谓“绍圣初,与东坡别于汴上,东坡酒酣,自歌《阳关曲》。”则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耳。试取东坡谐词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

后来词虽与乐曲分离,但就词的语言和格律要求而言,仍然体现出音乐美。词这种特性更便于抒发浓情、激情、细腻之情、深切之情,是一种声情并茂的绝美文学体裁,是中华民族流传千古、至今还有生命力的文学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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