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太康时期最重要的文人，中国古代文学简史

第二节　两晋文学

从公元265年司马炎称帝到公元316年被前赵政权消灭的这一段时间称为西晋。西晋王朝总共才52年，但晋武帝司马炎死后，从公元291到公元306年开始了长达16年的“八王之乱”，而西晋的五个皇帝，一个病死，两个死于内争，两个被杀。可以说，虽然西晋结束了东汉末年的混乱局面，但除了开国之初有过一段时间的安定之外，西晋王朝的政治一片混乱，王室内部矛盾尖锐。这一时期的文学已经没有了建安文学的慷慨气势，许多文人热衷功名，文学成了他们逞才的工具。再加上西晋门阀制度森严，占据高位的只能是士族，那些出身低微的庶族根本不能担任重要的职位，这就导致士族和庶族的鸿沟越来越大。士族文人在创作内容上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只能在形式上下工夫。这一时期重要的文人有张华（232—300）、陆机、潘岳、左思、刘琨、郭璞等人，这里择要进行论述。

陆机（261—303），字士衡，今天的上海松江人。他出身于士族家庭，他的祖父、父亲都做过三国时期吴国的大官。父亲死后，陆机和弟弟接任父职。陆机20岁时吴国灭亡，他回到家乡读书。他29岁左右，和弟弟陆云一起到了洛阳，受到了当时文坛领袖张华的推崇。陆机本人非常有才华，可惜他和张华等人一样，功名心太重，卷入了当时的政治斗争。贾谧当权时，陆机成为其门下“二十四友”之一。赵王司马伦当政时，陆机做过相国参军。赵王篡位的事情失败后，陆机本应获死罪，但是受到成都王等的救助，免了死罪。后来在“八王之乱”时，受成都王的任命，陆机带领20万大军为前锋讨伐长沙王，失败后受到怨恨他的人的谗言，被成都王杀死，祸及三族。

陆机是西晋太康、元康时期最重要的文人。他诗、文、赋创作皆佳，就诗歌创作而言，他今天流传下来的诗有107首，多数是乐府诗和拟古诗。陆机的诗歌文采华丽，描写更加繁复。如他曾模拟《古诗十九首》创作了《拟古诗》十二首，但辞藻文雅华丽，没有了《古诗十九首》的朴素。他的乐府诗多数成为后来人拟作的样本。

陆机保存下来的文有127篇（包括残篇），赋作近50篇。除此之外，他的《文赋》是中国文学理论史上第一篇系统讨论创作的文章，他的《平复贴》是中国书法艺术的珍品，他还写过《晋纪》、《吴书》等历史著作。因为其突出的文学成就，陆机被称为“太康之英”。

潘岳（247—300），字安仁，河南人。他出身士族，人很聪明，小时候就被认为是神童。他容貌英俊，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潘岳为人轻敏，重权势，和陆机一样，也是当时权臣贾谧的“二十四友”之一。他的功名心很强，母亲曾劝他要知足，可是他始终不改，最后在“八王之乱”时，被人诬陷想谋反，被赵王司马伦灭了全族。他今天保存下来的诗歌有18首，文有61篇。潘岳的诗歌有许多模拟之作，但和陆机一样，辞藻华丽，描写繁复。不过他的《悼亡诗》三首却是深情款款，情真意切，很好地表达了对死去的妻子的怀念之情。

就诗歌而言，晋初的傅玄、张华的诗歌已有形式主义的倾向，到了陆机、潘岳则自觉追求繁琐、华丽的诗歌之美。但这一时期也有像左思、刘琨（271—318）、郭璞等的创作与众不同。

左思，生卒年不可确考，出身寒门，不好交游，口吃，容貌丑陋，也不是特别聪明，小时候就被父亲认为很笨。他文思迟缓，虽然他的《三都赋》使“洛阳为之纸贵”（《晋书》本传），但这是他花了十年才写出的。这一切都决定了在那个重出身、重外表的年代，左思的人生际遇不会很好。20岁左右，因为妹妹被晋武帝纳为美人，他跟全家迁到了洛阳。虽然他的《三都赋》让他在洛阳一时名声大振，但出身寒门的左思一直没有受到当局者的重用。他曾经也是贾谧的“二十四友”之一，不过在贾谧被诛之后，他就退隐了。

左思今天保存下来的诗有14首，赋有2篇，诗歌代表作是《咏史》诗八首，诗中表达了作为寒士的他在门阀制度的压制下的抑郁不平之情，以及对权贵和功名富贵的蔑视。比如第二首：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籍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www.xing528.com)

左思将自己比喻成松树，而将那些无真才实学只是凭着出身占据高位的人比喻成小草，在诗中倾注了自己对不合理的门阀制度的不满。总的来说，左思的咏史诗已不同于班固那种直接歌咏历史史实的咏史诗，而是借历史史实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后来的诗人都仿效他的作法来借咏史来咏怀。

郭璞（276—324），字景纯，山西人，为人博学多才，通阴阳历算、占卜之术。郭璞一直有着儒家的济世情怀，只可惜时运不济，处于乱世之中，才高位卑。东晋时他曾经任王敦记室参军，后来因为劝阻王敦谋反，被杀。死后被追赠为弘农太守，晋明帝还曾为他建了衣冠冢。郭璞一生著作很多，曾经注释《尔雅》、《方言》、《山海经》、《穆天子传》、《周易》等。他的诗今天存下来的只有19首，最著名的是《游仙诗》。郭璞的游仙诗不同于以前那些写求仙访药、追求长生的游仙诗，而是继承了《诗经》、《离骚》的比兴传统，借写隐逸生活来表达对现实的不满和心中的愤懑。郭璞的游仙诗极富形象性，文字华美，情调多慷慨。

从西晋末年开始，许多北方人为了避祸纷纷逃往南方，历史上称为“永嘉南渡”。西晋灭亡后，317年，一批逃到江南的贵族、官僚、大地主和江南的大地主一起拥护琅琊王司马睿为王。318年，司马睿在建康（今天的南京）称帝，国号还是晋。因为西晋灭亡后，北方陆续处在前赵、前秦等的控制下，司马睿建立的政权实际上只是偏安于江南，所以，历史上称为东晋。399年，爆发了孙恩起义，恒玄趁机发兵攻打建康，废了东晋的皇帝，自己称帝。后来，刘裕起兵打败了恒玄，推司马德文为晋恭帝，但实际上东晋的政权由刘裕把持。420年，刘裕废晋恭帝，自己称帝，国号为宋，历史上称为刘宋，至此，东晋灭亡。刘宋政权的建立标志着南朝政权的开始。

东晋政权一直存在了104年，因为东晋王朝的统治阶层中既有从北方来的贵族、大地主，又有江南的大地主，这两种势力一直互相排挤，叛乱不断，但即使如此，东晋还是有过几十年社会经济文化相对稳定的发展时期。东晋建国初，也曾有过几次北伐，但都失败了。社会的稳定和江南地区秀丽的风景让南渡的士人们慢慢不再想恢复中原，从中原地区起源的清谈之风在东晋继续盛行，再加上佛教的流行，文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一方面不再鄙视富贵功名，一方面却又以清谈玄理为雅，以诗酒生活为风流。东晋玄谈盛行的结果是文坛产生了以抒发老庄玄理为主的玄言诗。孙绰（314—371）和许询是其中的代表，人称“孙许”。

这一时期的文坛还有一位著名的人物：王羲之（303—361），山东人，出身高门大族，“永嘉南渡”后由东晋的司徒王导抚养长大。因为他曾做过右军将军，所以世人称他为王右军。他的书法非常有名，人称“书圣”。公元353年阴历三月三日，王羲之在浙江绍兴的兰亭兴起了一次集会，参加者四十多人，像孙绰、许询、谢安等都参加过。曲水流觞，与会者即席赋诗，抒发自己的山水之乐或玄理之思，这些诗共有37首，艺术水平并不高，但标志着文人以自然山水为审美对象的开始。王羲之在这次集会上所作的《兰亭集序》是千古名篇，兰亭雅集也成了中国文学史上有名的文人集会，对中国文人的生活情趣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思考题

1.请列举三位西晋文学的代表作家与作品。

2.请简单谈谈左思的文学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