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茅盾的影响
茅盾非常重视作家队伍的建设,他认为强大的作者队伍是办好刊物最关键的因素。刊物能否成功,编辑对作者的组织工作至关重要。在《我走过的道路》中他这样总结自己的编辑工作心得:“与各方面的关系建立了,稿件源源而来”。他认为自己编辑的刊物之所以能够获得较高声望与影响,“究其原因,最根本的是得到了广大作家的支持,……是靠广大作家的乳汁滋养成长的”,“有如此广大的作家群做后盾,身为编辑的我,只要做做补空填缺的工作就行了。”虽然不无谦虚的成分,但是的确说明在他心目中,高质量的作者队伍以及与作者长久友好合作关系的保持,是刊物成功的关键。
在茅盾看来,强大的作者队伍不仅是必须的,而且应该是开放的,他反对稿源上的关门主义,提倡作家队伍的创作风格和政治成分在不违背刊物政治立场的情况下可以具有多样性,这样才能保障作家队伍的广泛,从而更有利于体裁和题材的丰富,使刊物显示出厚重和丰满,得以满足更多读者的需求。在《小说月报》的“改革宣言”中,对于外国文学“不论如何相反之主义咸有介绍的必要。故对于为艺术的艺术与为人生的艺术,两无所袒,必将忠实介绍,以为研究之材料。”这充分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小说月报》并不排斥现实主义风格之外的作家。后来他主编的抗战时期的著名刊物《文艺阵地》发刊词中也宣布“这阵地上[53]将有各种各类的‘文艺兵’,为了抗战,在献出他们的心血。”这些都表明了他力图广征博采、广取博撷的编辑宗旨。
茅盾认为,强大的创作队伍还应该是动态的,因此特别注重培养新的创作力量。他把发现可塑之才、扶植和培养文学新人与期刊长久发展相联系,将刊物当作发现新人、培养新人的沃土,在强大了文坛创作力量的同时,也使刊物不断汇入新的创作力量,保持刊物旺盛的生命力,带给读者不断的新鲜感。
在改革《小说月报》之初,茅盾就开辟了“创作”栏,在改革宣言中,介绍此栏的意图:“同人以为国人新文学之创作虽尚在试验时期,然椎轮为大辂之始,同人对此,盖深愿国人共勉,特辟此栏,以俟佳篇。”
这一栏目不断推出新人作品,有时还组织作者讨论,组织读者评论刊登的作品,从中发掘文学新人,推出优秀的文学新作。经过这样的精心策划和运作,培育了徐玉诺、汪静之、梁宗岱、朱湘、潘漠华等一大批新生力量,成为文坛璀璨新星。
茅盾特别注意对青年作者的作品予以适当优待,以便扶持他们的成长。他曾在《小说月报》中借回答读者来信表述了这种思想:“本来一件文学作品,我们只须问‘好不好’,好便登;不管作者是年轻或是年老。但是青年的文艺,颇有虽然艺术上不很完善,而青年活泼之气,却极充足的:像这一类,便不能用‘好不好’的死规定去范围,应该原谅其短处,把它发表出来。我们刊登青年的文艺,就取的这个标准。”(www.xing528.com)
为使刊物保持作者队伍的稳定,茅盾采取了很多相关措施。首先,以及早着手和长期沟通为原则,积极建立和巩固作者队伍。往往在一份新刊还只是个意向时,茅盾就开始招收挖掘和培养作者队伍了,一旦与作者有了联系,又会长期与之保持信息联系。不仅体现了作为编辑者的自觉意识,而且也使所编刊物具有了更大的亲和力和凝聚力,能够长期紧密团结一大批作者,也使刊物吸引更多读者的关注。如他接手《小说月报》之后,就致信给从未谋面远在北京的王统照,请他写稿并且代约熟人写稿,稍后他不仅收到了郑振铎的复信及由他约好的冰心、叶绍钧、许地山、瞿世英、王统照等人的稿件,而且建立起了与这些作者的密切联系[54],这也是促成文学研究会成立的重要契机。
其次,尊重作者,慎重对待作品。对于作者投寄的稿件,从不任意改动,若必须改动,也尽量通知作者。由于版面所限、印刷所繁忙或收稿较晚不及付排等原因,偶有已经通告要刊登的文章未能如期刊出的现象,茅盾就在当期刊物的“编后记”中说明原因,向读者和作者致歉,并通告预备刊出的期号。如原定于1921年6月推出的“俄国文学专号”因故不能如期刊出,他就特意在《小说月报》第12卷7号的“最后一页”中予以解释:“本刊号外‘俄国文学号’因印刷所正当极忙之时,不及赶出,所以不能按照从前广告上所定的时日出版,劳爱读者诸君来信询问,非常抱歉。现在已赶紧排印,七月中一定可以出书。我们乘此又加入了几篇翻译的小说和论文,希望内容更丰富些。”他还就稿件的编排变动专门给作者写信予以说明,如致信作者王敬熙“敬熙先生:来信及‘短文’均悉。因要早些发表,以便大家研究讨论,故擅自排入通信栏里了。这一点,万望原谅。”[55]
对任何作者的作品,茅盾都非常尊重,不予采用的稿件,如果不能寄还就特意在刊物上予以说明:“投稿用否不能随到随覆,实系时间上人力上的不得已;要请投稿诸君原谅的。因一一函覆,不胜其繁,书此以代。”[56]
因为有了这样细致勤恳的组织工作,所以能够建立起一个稳固的作者群。在刊物编辑过程在中,作者群的稳固给予了编辑稳定而强大的支持。
1932年1月,正在装订的《小说月报》第23卷第1期因为日本的侵略炮火而被毁灭,延续21年半的刊物就这样停刊了。诚如茅盾在《影印本〈小说月报〉序》中所言,该刊“在社会上发生广泛影响,却只有十一年,即一九二一年到三一年。”
他还在该文中指出:“这十一年中,全国的作家和翻译家,以及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的研究者,都把他们辛勤劳动的果实投给《小说月报》。可以说‘五四’以来的老一代著名作家,都与《小说月报》有过密切的关系,像鲁迅、叶圣陶、冰心、王统照、郑振铎、胡愈之、俞平伯、徐志摩、朱自清、许地山等,以及20年代后期的巴金、老舍、丁玲、沈从文等。值得提到的是,巴金、老舍、丁玲的处女作都是在《小说月报》上首次发表的,我的第一篇小说《幻灭》也是登在《小说月报》上。十一年中,《小说月报》记录了我国老一代文学家艰辛跋涉的足迹,也成为老一代文学家在那黑暗的年代里吮吸滋养的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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