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殊途同归:虞集、杨维桢等
元代中、后期,随着俗文学散曲、杂剧的蓬勃兴起,传统的诗赋创作进入相对沉寂的阶段。这时南北作家所处的地理因素已不再成为创作风格异趣的原因,相反,共同的社会和文化氛围使他们不得不对自己生存的环境和所持的人格,进行相同的反思。
张养浩(1270—1329)是元代著名的散曲作家,但他早年出名,却凭了一篇才气横溢的《白云楼赋》。赋一开始,便以奇谲的想象和比喻,描写了位于山东济南白云泉旁的一座高楼的外观形貌:
吁其高哉!兹楼之有如此兮。括万象于宏敞,飞四阿于鸿冥。初疑阳侯,海底鞭出一老蜃,喷云噀雾,扶舆五色凝结而成形;又疑大鹏九万失羊角,踞兹胜境而不去兮,翼截华鹊之烟雨,背摩霄汉之日星。
赋一出,便被士林广为传诵,情形颇类王勃当年之作《滕王阁序》。
有元代诗文“四大家”之称的虞集(1272—1348)存赋5篇,风格典雅。除了在朝时作的《木斋赋》和退隐后作的《东皋赋》,都以写景记事自构人生境界、抒发济世怀抱,尤能表现其慎出乐退的儒者风范外,他的《画枯木赋》绘形传神,自寓抑郁不平之气:
夫谁画此枯树兮,临不食之散泉。既偃蹇又啮食兮,骨岸岸以弗妍。想执笔以极思,忽机释而神旋。遗众坏于踅有,勒不毁之所全。或垩去于斤运,或石泐于溜穿。渰无雨以如晦,怳非规而能圆。澹黝如其既失,旋苍然而在前。命以物而不可,孰秋春而论年。
既为物写照,又为人存格,较庾信《枯树赋》更能为一个时代的傲岸之士留影。(www.xing528.com)
作为北方作家,马祖常(1279—1338)也有一篇《伤己赋》,作于曾被他弹劾的奸相铁木儿迭复出之时。除了抒写独立的人格和脱俗的情怀,同时又表现出较为强烈的愤世嫉俗之情。其中自叹“余生之多忧兮,几颠踣而数穷”,颇能演绎《离骚》缠绵悱恻的情结。
在后期作家中,朱德润(1294—1365)和杨维桢(1296—1370)的创作,最能体现祝尧《古赋辨体》所谓“祖《骚》而宗汉”的要求。朱德润存赋2篇,一篇《雪猎》体制、气势均效仿汉赋;另一篇《幽怀》则在痛斥“饥寒迫兮廉耻丧,苞苴行兮仕禄卑。淫祀盛兮正直塞,游食多兮末技施”的世风日下时,表示“嗟盛年之不偶,抚朱弦兮自悲,傥效用之得所,虽汲身其何辞”的心志,精神直承《离骚》。
杨维桢以诗文擅名,有“铁崖体”之称,辞赋创作亦颇丰。其作品分别收录于《丽则遗音》(收应试赋32篇)和《铁崖赋稿》(收赋50篇)两个专集。前者“大率平衍朴遬,不足观览”(李调元《赋话》)。后者所录各类赋无论怀古、抒情、咏物、记事,无不有很强的现实性。如《骂虱赋》痛斥元末统治的黑暗残暴:
奸法窃防,妨化圮政。剥人及肤,残人至命。阚若豹虎,盭甚枭境。
《些马赋》则由良骏的沉沦展开想象,推测前途,最后叹道:
骏不归来乎贻我忧,超越倒景兮乘云浮。骏兮来归乎,江险不可以久留。
充分反映了一代有志之士苦闷彷徨、“屈首丧气”的人生悲剧。此外,《哀三良》、《怀延陵》、《吊陈了翁》等追念前贤,以他人酒杯浇己之块垒;《承露盘》、《乞巧》、《忧释》等或批判神仙迷信,或揭露人情巧伪,或抨击世途险恶,都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强烈的使命感,表现出“挫之而气弥雄,激之而业愈精”(宋濂《杨廉夫墓志铭》)的显著特色。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