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忧生之嗟:阮籍之赋
阮籍之赋传于今者有《东平赋》、《首阳山赋》、《鸠赋》、《猕猴赋》、《清思赋》、《元父赋》。《鸠赋》前有小序:“嘉平中得两鸠子,常食以黍稷之旨。后卒为狗所杀。故为作赋。”从西汉末的《神乌赋》、东汉末赵壹的《穷鸟赋》,到曹植的《鹞赋》,以善鸟的不幸遭遇为弱者呼唤正义,已形成传统的题材和主题。然而阮籍所作,又有自己的特点。全赋用骚体,偏重于抒情,与他用散体叙事而兼抒情的其他赋篇有所不同。此外,前人《神乌赋》和《鹞赋》对受害者的不幸,皆作了充分的展开叙述和抒情。而《鸠赋》的主要部分,则是说鸠如何因主人的收养而心怀感激,而于鸠的被害,仅用了短短四句:“值狂犬之暴怒,加楚害于微躯。欲残没以糜灭,遂捐弃而沦失。”这样的结尾,仿佛气结而噎,正形象地传达出当时文人生存环境的险恶与无可告诉的忧愤。
《猕猴赋》以物喻人,很有讽刺的意味。其中为猕猴写照一段,尤为精彩:(www.xing528.com)
夫猕猴直其微者也,犹系累于下陈。体多似而匪类,形乖殊而不纯,外察慧而内无度兮,故人面而兽心。性褊浅而干进兮,似韩非之囚秦。扬眉额而骤呻兮,似巧言而伪真。藩从后之繁众兮,犹伐树而丧邻。整衣冠而伟服兮,怀项王之思归。耽嗜欲而眄视兮,有长卿之妍姿。举头吻而作态兮,动可增而自新。沐兰汤而滋秽兮,匪宋朝之媚人。终蚩弄而处绁兮,虽近习而不亲。多才伎其何为,固受垢而貌侵。
猕猴生自山野,天性自然。一旦为人所系,虽心在故土,却又施展浑身解数,沐猴而冠,讨好主人。如此形同小丑,扭曲本性,既未得到主人亲信,又未获得自由,最终落得个不伦不类,“斯伏死于堂下,长灭没乎形神”。阮籍借猕猴的命运,表达了自己渴求人格独立的愿望,同时也讽刺了文人依附曹氏或司马氏集团的尴尬人生和可悲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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