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赵壹的刺世之赋
汉末抒情小赋，最具批判力的，当数赵壹的《刺世疾邪赋》。
赵壹（生卒年不详），字元叔，汉阳西县（今甘肃天水市西南）人。桓、灵间名士。为人恃才傲物、狂放不拘。光和元年（178）举上计到京师，名动一时。后西归，公府十辟皆不就。终于家。事见《后汉书·文苑传》。
赵壹因屡触法网，几乎被杀，为友人所救。其与友人书云：“余畏禁，不敢班班显言，窃为《穷鸟赋》一篇。”赋云：
有一穷鸟，戢翼原野。
网加上，机阱在下。前见苍隼，后见驱者。缴弹张右，羿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飞不得，欲鸣不可。举头畏触，摇足恐堕。内独怖急，乍冰乍火。幸赖大贤，我矜我怜。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顽，犹识密恩。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年。且公且侯，子子孙孙。
季世陵替，党祸四起，正直之士，不免动辄得咎，难以全身。赵壹以穷鸟自比，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赵壹脱祸之后，又作《刺世疾邪赋》，抒其怨愤。他首先斥责历代帝王以天下为私，不恤国计民生而争斗杀伐：
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愈复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
又对汉末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现实，作了辛辣的嘲讽：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焰日炽，刚克消亡。舔痔结驷，正色徒行。妪
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www.xing528.com)
推究造成这一情势的原因，赵壹认为在于“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近习秉其威仪。所好则钻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令有志于“竭诚而尽忠者”无由上达。朝廷既已到了“德政”与“赏罚”皆无可挽救的地步，又加上“法禁屈挠于势族，恩泽不逮于单门”，豪门大族对孤门细族的压迫，更令作者愤慨，乃决然表示“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匪存”。在作者看来，温饱与生存而外，人还有更高的原则值得追求和维护。
最后，赋以秦客、鲁生五言诗唱和结束全篇。秦客说：“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依门边。”鲁生说：“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驱驰。”前者于不平中有辛酸，后者于孤愤中显绝望。中国古代文士对现实的反叛，大都以此为最后的归宿，赵壹亦难例外。
《刺世疾邪赋》对封建集权社会弊端的揭露、批判是大胆而深刻的。它无论思想性和艺术性都已超过了“怨刺”文学的界限，而更接近于“诗人的愤怒”，这在整个汉赋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思考题］
1.汉代骚体赋对楚辞的体式有何继承与发展？
2.骚体赋和散体赋在体式特征上有何区别？
3.汉代散体大赋的代表作家主要有哪些人？他们的作品有何共同特征？这些特征是怎样形成的？
4.汉末赋体文学有何变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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