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骚赋之变体:淮南小山与王褒等人之赋
骚体赋在汉代的不同时期,内容和形式又有变化。武帝时代,淮南小山的《招隐士》仿屈原《招魂》,招回隐者,谓山中不可久留,乃用参差不齐的句型,形象奇丽而富于音响效果的词采,渲染山中诡异莫测的环境和气氛,很有个性特点:
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山气兮石嵯峨,溪谷崭岩兮水曾波。……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自聊,蟪蛄鸣兮啾啾。坱兮轧,山曲,心淹留兮恫慌忽。罔兮沕,憭兮栗,虎豹穴,丛薄深林兮人上栗。嵚崟碕兮,硱磳磈硊。树轮相纠兮,林木茇骫。青莎杂树兮,草靃靡。白鹿麕麚,或腾或倚。状貌崟崟兮峨峨,凄凄兮漇漇。猕猴兮熊罴,慕类兮以悲。攀援桂枝兮聊淹留,虎豹斗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作者仿屈原《招魂》,招回隐者,谓上中不可久留,这样的作品在体式上虽然源于楚辞,但已很有自己的个性特色。赋中用参差不齐的句型,形象奇丽而富于音响效果的词采,造成山中诡异莫测的环境和气氛,已由贾谊骚赋的重在抒情,开始转向重在体物,在这一点上,实已与汉代散体大赋声息相通,标志着骚体赋的转变。因此,它在汉人的骚体赋中,是别具一格的。
除前述贾谊、淮南小山之赋而外,王褒(字子渊,西汉时蜀人)的《洞箫赋》也是骚赋中体物的名篇。如起初一段描写竹生山林之状:
原夫箫干之所生兮,于江南之丘墟。洞条畅而罕节兮,标敷纷以扶疏。徒观其旁山侧兮,则岖嵚岿崎。倚巇迤诚可悲乎?其不安也。弥望傥莽,联延旷荡,又足乐乎?其敞闲也。托身躯于后土兮,经万载而不迁。吸至精之滋熙兮,禀苍色之润坚。感阴阳之变化兮,附性命乎皇天。翔风萧萧而径其末兮,回江流川而溉其山。扬素波而挥连珠兮,声磕磕而澍渊。朝露清泠而陨其侧兮,玉液浸润而承其根。孤雌寡鹤娱优乎其下兮,春禽群嬉翱翔乎其巅。秋蜩不食抱朴而长吟兮,玄猿悲啸搜索乎其间。(www.xing528.com)
其描写竹态、山形、风声、水声、禽鸣、兽啼等等,皆为制箫之竹的特性铺垫。仿佛正是竹生山间,餐风饮露,吸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气,所以才能演奏出感人动物的美妙乐声来:
这一大段写箫声五音繁会,变化多端,感人动物,魅力无穷。以全篇描写音乐,由此赋开端,其后马融《长笛赋》、嵇康《琴赋》皆受其影响。篇中堆砌不少奇字,但仍不失其生动。
另如刘歆(?—223,字子骏)的《遂初赋》,列举旅途中各地掌故以讽世,亦是骚赋中名篇。其后班彪《北征》、蔡邕《述行》、潘岳《西征》等赋,皆由此引发而出。相传班婕妤所作的《捣素赋》则去掉“兮”字,而代以其他虚字协调音节,抑扬声调。其中,骚句杂以三、四言,于工整中又见参差。故其状物、抒情、叙事,都更富于表现力。与此相类的,还有司马迁的《悲士不遇赋》、东方朔《旱颂》等。从这些作品中,很能见出当时文人面对《楚辞》以来的骚体,已有求新求变的意识。
然而随着汉代经学的确立,《离骚》被尊为《楚辞》之经,骚体赋的题材、主题和形式很快走上了规范化、定型化的道路。就现存骚体赋看,如扬雄《反离骚》、刘向《九叹》、班彪《北征赋》、班固《幽通赋》等,在内容和形式上都很受严忌《哀时命》和东方朔《七谏》的影响。这些作品虽以贤人失志为主题,却显得意气消沉,而且句型规范,结体板滞,是经学人格在文学中的形象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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