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体之赋
文体之赋即文赋,其名首先是由徐师曾在《文体明辨序说》中提出来的。由于它被放在所分四类赋体的最后,以及前此已有“古赋”一类,因此以前一直用来专指唐宋以来出现的那些散文化的赋体。其实唐宋文赋的渊源,却也来自于“古赋”中问答体,或者说,来自于先秦两汉的古文体赋。最先指出这一点的,是祝尧的《古赋辨体》。他在论及汉代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时说:
赋之问答体,其原自《卜居》、《渔父》篇来。厥后宋玉辈述之,至汉此体遂盛。此两赋及《两都》、《二京》、《三都》等作皆然。……其首尾之文,以议论为便,而专于理者,则流为唐末及宋之文体。
可见文体之赋,理当包括先秦两汉的古体文赋及唐宋的新体文赋两种形态,故在此一并介绍。
从体式特征来看,无论古体还是新体,文赋的特点就是“以文为体”,也就是说,用写散文的体式来写赋。具体地说,古体文赋的结构,大多由“履端于倡序”、“极声貌以穷文”和“归余于总乱”(《文心雕龙·诠赋》)三个部分组成。
所谓“履端于倡序”,即指“述客主以首引”,用主客的问答,引出正文的铺陈。这部分多用散文叙述来承担。如宋玉《风赋》:“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王曰:‘夫风,始安生哉?’宋玉对曰:……”又司马相如《子虚赋》:“楚使子虚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畋,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上林赋》开头亦然。这一特征,在新文体赋的代表作品欧阳修《秋声》、苏轼《赤壁》中也明显地被保留了下来。(www.xing528.com)
“极声貌以穷文”则是赋的主体部分,往往先由客人对要描写的对象作陈述,然后让主人再作进一层发挥。这部分主要由韵语来完成。如《子虚赋》对楚国云梦及楚王纵猎的称述,《上林赋》对天子上林及出猎的描写,都以时间为纵线,区域为横线,上下四周组合交错,竭尽铺陈之能事。欧阳修的《秋声赋》也同样分“为状”、“为声”、“于时”和“在乐”几层,写出秋的肃杀。这些都体现出赋体以韵语咏物铺张的本色特点。尽管在语言的繁简上古体和新体之间有着较大的区别,但实质却是一脉相承的。
最后是“归余于总乱”,也即“曲终奏雅”之意,这部分也用散文句式来写。如《上林赋》以“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作结;《赤壁赋》用“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收尾,都是如此。
另外,文体之赋无论是古是新,用韵都比较随意,句式也十分自由。其首尾的散文自不待言,即韵语部分,用韵也有句句用(荀子《赋篇·鍼》:“无羽无翼,反复甚极;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隔句用(宋玉《风赋》:“回孔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倘佯中庭,北上玉堂。”)、二句一用(司马相如《子虚赋》:“雌黄白附,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灿龙鳞。”)、三句一用(枚乘《七发》:“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溰溰,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首尾中间用(宋玉《风赋》:“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灿烂,离散转移。”)等情况,而新体文赋更是“一片之文,押几个韵尔”(《古赋辨体》卷八)。句式也是这样,少至一字,多至十字,或更多。汉赋如扬雄《长杨赋》:“客徒爱胡人之获我禽兽,曾不知我已获其王侯”;唐赋如杜牧《阿房宫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以上这些体式特征,是其他类型的赋体都不具备的。它们集中体现了古代散文创作对赋的巨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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