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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鸿文:疏直激切的中国分体学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他们继承和发展了战国诸子文章的优良传统,“为文皆疏直激切,尽所欲言”;其作“皆为西汉鸿文,沾溉后人,其泽甚远”。18岁以博学能文而闻名于郡中。《论积贮疏》是针对当时“背本趋末”、储备不足的严重社会弊病,向汉文帝上的一封奏疏。与贾谊同时的晁错,亦为“西汉鸿文”代表作家。景帝前元三年,吴、楚七国以“清君侧”为名,发动了对汉朝中央政权的叛乱。

西汉鸿文:疏直激切的中国分体学

一、“西汉鸿文”

西汉初期的议论散文贾谊晁错的论著为主要代表。他们继承和发展了战国诸子文章的优良传统,“为文皆疏直激切,尽所欲言”;其作“皆为西汉鸿文,沾溉后人,其泽甚远”(鲁迅《汉文学史纲要》)。

贾谊(前200—前168),西汉洛阳(今河南洛阳)人。18岁以博学能文而闻名于郡中。文帝时,由郡守吴公荐为博士,后升任太中大夫,曾一度受文帝器重。他对时政多所建议,提出削弱地方势力,巩固中央政权,但遭到当时朝廷重臣如周勃灌婴等人的反对。后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又改任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坠马而死,贾谊自伤其未能尽职,经常哭泣;加上受权贵嫉妒和排挤,胸有抱负不得施展,竟抑郁而死,终年33岁。

贾谊的代表作有《治安策》(一作《陈政事疏》)、《论积贮疏》和《过秦论》。《治安策》是一篇针对汉初现实政治的缺失,旨在“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的奏疏。文章洋洋洒洒数千言,指陈利弊,论证古今,总结历史经验,气势宏大,热情直率。所谓“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并非故作慷慨激昂,危言耸听,而是基于对汉朝政权的衷心拥护和热爱,发自肺腑的献计献策,不仅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有突出的个性特点。《论积贮疏》是针对当时“背本趋末”、储备不足的严重社会弊病,向汉文帝上的一封奏疏。文章指出“残贼公行”,靡财者多,国家时有竭蹶的危险,痛陈积贮以备兵旱的重要性。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文中不无夸张之词,体现了贾谊之文疏直激切、危语逼人的特点。《过秦论》则是历代传诵的名篇,其文曰: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孝公既没,惠王、武王蒙故业,因遗册,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据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兒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士逡巡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强国请服,弱国入朝。

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笞天下,威震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 img17,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秦王既没,余威振于殊俗。然而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宋、卫、中山之君;锄、櫌、棘荆,非锬于钩、戟、长铩也;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过秦论》原分上、中、下三篇,载于《史记·秦始皇本纪》太史公论后,下篇在前,上篇、中篇接录其后,恐是后人补入。《陈涉世家》后又录载上篇。贾谊《新书》则合中、下篇为下篇,无中篇之名。此录其上篇。这是一篇全面总结历史教训的文章。作者通过对秦统一六国到二世而亡这一历史过程的分析研究,总结出秦亡的原因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为汉朝的统治提出借鉴。文章评述史实,指陈利害,旨在以史为鉴。这种写法,开“史论”之先河。行文铺陈夸张,辞采富丽,气势豪迈,有战国纵横之风。前半部分写秦之强盛,层层推进,“及至始皇”,达到顶点。转而写陈涉,微末不足道;并与“九国之师”对比,真不可同年而语。但“九国之师”所不能战胜的秦国,却终于被陈涉之流灭亡,犹如以卵击石,卵竟碎石,怪而不可思议。结尾画龙点睛,推出全文主旨,格外警拔出奇。此文波澜起伏,谋篇富于匠心,历来备受推崇。但因夸张渲染,文中史实有失实之处。(www.xing528.com)

与贾谊同时的晁错,亦为“西汉鸿文”代表作家

晁错(前200—前154),西汉颍川(今河南禹县)人。少习申、商刑名之学,文帝时以文学为太常掌故,曾奉命从伏生受《尚书》,拜太子家令。博古通今,有辩才,得幸太子,号称“智囊”。景帝即位,由内史升迁御史大夫。曾先后上书主张重农贵粟,削诸侯封地以加强中央统治,触犯了朝内贵戚大臣和诸侯的利益,遭到激烈反对。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吴、楚七国以“清君侧”为名,发动了对汉朝中央政权的叛乱。景帝一时动摇,为求得七国罢兵而斩晁错。晁错对汉朝忠心耿耿而遭此难,演出了一幕时代及其个人的悲剧。

晁错之文,《汉志》著录31篇,部分已亡佚。其文长于议论,感情激越,逻辑严密,风格质朴,切实有力。著名的政论有《贤良对策》、《论贵粟疏》、《言兵事疏》、《论守边备塞疏》等。且看《论贵粟疏》: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

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父不得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臧,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赋,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亡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这是晁错针对当时社会政治弊端向汉文帝上的一封奏疏。他认为“劝农力本”是“当世急务”之一,故提出重农抑商的主张和入粟受爵的建议;所论切中时弊,对于当时发展农业生产和巩固边防是有利的,也是切实可行的。文章论点精辟,说理透彻,逻辑严密,明白晓畅。晁错之文,大率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晁错与贾谊的文章虽同为“西汉鸿文”,但各有特点。晁错之文,不像贾谊之文那样如战国策士般纵横逞说,但也气势恢宏,明快通达。其文立论切实,分析透辟,论证周详,冷峻严谨,颇有先秦法家之风。两相比较,贾谊之文富于文采,而沉实则逊于晁文;贾生颇有迂阔之论,晁错则深具识见,文章更为切实,所论皆凿凿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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