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别具一格的南派曲家:施绍莘
施绍莘(1588—1626以后),字子野,号风泖浪仙,南直隶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少负俊才,胸怀大志,但屡举不第,因寄情声色,放浪山水。通音律,善词曲,著有《花影集》5卷(散曲4卷,词1卷),今存小令72首,套数86篇,是明代曲家中存套数最多的一家。他喜欢在套曲前后写序跋,其中有不少优美的文字。
子野之曲,多歌咏山水园林,欣赏风花雪月,记录风流艳事,表现有闲者的闲情逸趣。但子野毕竟是怀抱高远、格调高雅而沉沦不遇的文士,所以,其叙情有雅怀,赏景有高致,远非梁辰鱼、张凤翼等香奁曲家可比。其友人沈士麟在《秋水庵花影集序》中评其曲说:“其性灵颖慧,机锋自然,不觉吐而为词,溢而为曲,以故不雕琢而工,不磨涤而净,不粉泽而艳,不寄凿而奇,不拂拭而新,不揉摛而韵。”
他是一个花痴,写过许多诸如惜花、佞花、祝花、梦花的曲子,表现了对花的一片痴情。其咏花之作,重在情韵,多能写出一片不即不离的化境,其曲集名《花影》,可谓名副其实。如:
仙妃化身生小苑,未了凡尘怨。探头欲语谁,鄣叶还羞面,横塘夜凉郎信远。([清江引]《荷花》)
作者把人的情思和仪态风韵移入对荷花的描写之中,亦物亦人,不即不离,人与物交融一体,有一种深情远韵,的确是咏物写景中的上乘。
子野的言情之作,模仿市井小曲,有活泼俊俏之风,如:
短命冤家,道是思他又恨他。甜话将人挂,慌到天来大。嗏!倒是不归来,索须干罢;若是归来,休道寻常骂,须扯定冤家下实打!([南中吕·驻云飞]《闺恨》)(www.xing528.com)
索性丢开,再不将他记上怀。怕有神明在,嗔我心肠歹。呆,那里有神来?丢开何害?只看他们抛我如尘芥,毕竟神明欠明白。(前调《丢开》)
此二曲写失恋愁苦,以俗语白描,尖新谐趣,有深情巧思。子野还有不少艳曲,但着笔于深情,不淫不俗,格调较为高雅。
子野的套数,既多而且很出色,避免了一般套曲好堆垛重复的毛病,全篇意脉贯通流畅。如[南南吕·懒画眉]《梅花》:
一枝花发粉墙西,向雪洞风帘深见伊。琼枝玉蒂一时肥,针窦窗香细,只见疏影中间独鹤栖。 [不是路]秀骨冰肌,占断江南第一枝。丹青意,天然标格瘦离披。伴人儿,和烟冷淡空园里,伴月微茫浅水时。魂容与,春寒小阁迷香雨,茗垆诗句,茗垆诗句。 [掉角儿]冷春心寂寂和泥,蝶来迟要寻无计。闭朱门空老残香,与楼头那人憔悴。况更是压溪桥,横古路,点官妆,粘驿信也,总无情思。霜欺雪妒,风筛露啼,还有个清明细雨,梅子黄时。 [尾声]樽前一瓣风吹至,重向灯前瞧忍你,原来是幻出林逋无字诗。
此套咏梅,重在梅的深情远韵。首曲展示傲雪飘香之梅的整体形象,以“雪洞风帘”反衬,以“琼枝玉蒂”美化,以“独鹤”辉映,其高格自显。次曲化用林逋《山园小梅》诗意,用人的仪态风韵写梅的高华,人与物融合浑化,有不即不离之妙。第三曲惋惜梅的飘零,又糅进迟暮情怀,亦天然妙合。尾曲收束,由实入虚,有无穷意趣。全套由形而韵,由韵而情,由情而意,一气贯注,别无枝蔓,形成了庄雅的文人风致。
总的来看,子野之曲虽兼南北两派之长,但其主体风格仍是南派的雅丽,尤其是他的套数,更能表现出这一点。与晚明其他南曲作家相比,其过人之处在于高格远韵。如果就风格而言,他的一些套数已归复于南宋雅词,这对清代散曲的影响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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