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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诗坛巨擘:陈铎、王磐、沈仕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作杂剧《纳锦郎》、《好姻缘》,词有《草堂诗余》,曲有《秋碧乐府》、《梨云寄傲》、《秋碧轩稿》等,存小令471首,套数99篇。由此可见其人生态度。其中有嘲弄,有讽刺,有调侃,也有同情。细思量古圣前贤,劝学文都除去,清明诗权告免,必须将礼仪为先。由于后之效仿者笔涉淫滥,沈仕亦为人诟病。据蒋一葵《尧山堂外记》载:“正德间,阉寺

江浙诗坛巨擘:陈铎、王磐、沈仕

一、江浙曲坛英杰:陈铎、王磐、沈仕

陈铎(1460?—1521?),字大声,号秋碧,别署七一居士,邳州(今江苏邳县)人,迁居金陵。曾以世袭官指挥。工诗善画,尤精声律,被当时教坊弟子称为“乐王”。作杂剧《纳锦郎》、《好姻缘》,词有《草堂诗余》,曲有《秋碧乐府》、《梨云寄傲》、《秋碧轩稿》等,存小令471首,套数99篇。明人甚推崇其南曲,如王骥德在《曲律·杂论》中论及南曲作家,便首推陈大声。但其南曲,小令才70多首,套数30多篇,其数量和成就,远不及他的北曲,因此,徐渭在《南词叙录》中把他推为北曲的名家。

大声南曲之所以引人注目,主要在于其内容和风格都基本归向了“词言情”的传统。在内容方面,除极少的几篇为写景咏物之作以外,其余全为闺情、风情之咏。在风格方面,不少作品与词的温婉雅丽如出一辙,如[南商调·金落索]《四时闺怨》:

杨花乱滚绵,蕉叶初学扇。翠盖红衣,出水莲新现。烧残金鸭内,水沉烟。睡起纱厨云髻偏。无端好梦谁惊破,花外莺声柳鸣蝉。羞临镜,千愁万恨对谁言。只见旧恨眉边,新泪腮边,界破残妆面。

此曲写夏日闺怨,以蕉叶初生、新莲出水等暗示夏日;以沉水香残衬环境之冷落,暗示情感之空虚无聊;其后莺声蝉鸣、好梦惊破,则更见情怀难堪;最后方逼出千愁万恨,欲告无人,愁眉泪眼,折损娇容,使一“怨”字得到极生动的表现。其铺叙的技巧、映衬的手法、温婉的格调、雅洁语言,规范的句法和平仄声韵的协调等,都与柳永秦观等人的词非常接近,这就从实践上遵循了周德清、朱权等曲论家以词绳曲的理论倡导,为当时雅好南曲的江浙作家作了示范,由此为人注目,原在情理之中。

综观大声为人及其曲作,可以说他是一位真正的浪子。他在[一枝花]《自述》中说:“说兴亡常闭口,期富贵怕劳神。”“虹霓志未伸,因此上笔尖儿判柳评花,心性儿抟香弄粉。”由此可见其人生态度。他最有价值的作品,是他的《滑稽余韵》一卷凡141首,写了如医人、妓女、瓦匠、裁缝、马户等八、九十种行业之人的生活,以及如冠帽铺、香蜡铺、茶铺、灰土行、柴炭行等40多种店铺的经营,宛如市井百态和众生世相的写真,这在中国文学史上,可谓空前的罕见。其中有嘲弄,有讽刺,有调侃,也有同情。如:

抹朱涂墨几十年,野史歪文四五篇,《诗》云子曰千百遍,束修钱亲自选。细思量古圣前贤,劝学文都除去,清明诗权告免,必须将礼仪为先。([水仙子]《训蒙》)

麻绳知己,匾担是相识,一年三百六十四,不曾闲一日。担头上讨了些儿利,酒坊中买了一场醉。肩头上去了几层皮,常少柴没米。([醉太平]《挑担》)

前曲讽刺私塾先生,后曲同情苦力挑夫;但讽刺未必笔挟针芒,同情未必贯注真情。

大声以游戏态度为曲,言“情”未必深于情,言“隐”未必归于隐,与稍后的康、王诸人相比,他是既无愤懑,也无牢骚,他那些题为《归隐》、《溪隐》、《渔隐》之类的曲子,不过东施效颦而已。其曲或令或套,或南或北,或景或物,或“情”或“隐”,或雅或俗,或质朴本色,或雅丽温婉,可谓色色兼有而不拘一格。总之,他在明代曲坛上,是以游戏为曲的典型。他在南曲中以温婉雅洁之笔和韵严音谐之格“言情”,为南北二体的分格作了一种示范,极大地影响了江浙南派作家的创作。

沈仕(1488—1565),字懋学,又字子登,号野筠,别署青门山人、东海迷花浪仙,仁和(今浙江杭州)人。任情多侠,留连诗酒,绝意仕进。诗书画皆工,散曲集有《唾窗绒》,已散佚,今存小令86首,套数10篇,其中除两篇南北合套外,全为南曲。青门之曲几乎篇篇美人,曲曲闺怨,不出男女艳情范围,开曲中“香奁”一派,时人称“青门体”(或称“唾窗绒体”)。明人虽或把他与陈铎相提并论,但在南派曲家中的实际影响,他是远过于陈的。他的那些香艳之曲,或质朴本色,生动活泼,尖新谐趣,具有元曲中闺情小令的韵味,如[南南吕·懒画眉]《春怨》:

倚阑无语掐残花,蓦然间春色微烘上脸霞。相思薄幸那冤家,临风不敢高声骂,只教我指定名儿暗咬牙。

或工丽典雅,似婉约词的风格,如[南商调·黄莺儿]《暮春闺思》:

莺懒罢调簧,柳成阴日渐长,春归有个人惆怅。诗闲锦囊,针停绣床,相思暗把浓愁酿。最心伤,随风数点,红雨静敲窗。

值得注意的是,像这样的曲子虽然整体上有词的工丽典雅,但内中如“有个人”等语,又还保留着曲的直白,这表明作者在趋向词的雅化时又不忘曲的通俗,多少有些词不像词,曲不像曲。(www.xing528.com)

沈仕的美人风情之咏,很少寄寓,直接着笔于情感本身,具有民歌直接以情动人的某些特质,虽然不少曲子词语华丽,但意境明朗,这也有助于“情”的展现。梁辰鱼、沈璟等吴中曲家,都受到他的影响。由于后之效仿者笔涉淫滥,沈仕亦为人诟病。对于青门的得失,任中敏在《散曲概论·派别》中分析说:“沈仕《唾窗绒》一卷,亦为清丽,而以‘香奁体’著闻,于元人颇得王鼎(指王和卿)之趣,冶艳之中,生动新切。其失在偶摹元人淫亵之作,而后人踵之者又变本加厉,皆标其题曰‘效沈青门体’,沈氏遂受谤无穷矣。”

王磐(1470?—1530),字鸿渐,号西楼,江苏高邮人。生于富室,有才子气,薄科举不为,常纵情于山水诗画间。尤善音律,常彻夜觞咏。著有《西楼乐府》,存小令66首,套数7篇。他是南派曲家中纯作北曲而成就又最高的一位作家。西楼之曲,多徜徉山水之篇和生活即兴之作。他那些寄兴于烟云水月的曲作,多有清雅闲适之美,如[清江引]《耕》、《牧》、《渔》、《樵》四首:

桃花水来如喷雪,闹动村田舍。犁翻陇上云,牛饮溪头月。这其间只堪图画也。

东风扫开郊外雪,草色连村舍。鞭敲柳岸风,笛弄桃林月。这其间只堪图画也。

江湖老来头似雪,钓艇为家舍。武陵溪上云,西塞山前月。这其间只堪图画也。

腰间斧磨光烂雪,山下白云舍。满身红叶秋,一担青松月。这其间只堪图画也。

这些曲子,真可谓句句诗情,篇篇画意,其闲适之情,清雅之趣,恬静之美,是那么迷人,是那么令人心醉!

他的生活即兴之作,有对现实的讽刺,如[朝天子]《咏喇叭》:

喇叭,锁哪,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那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

据蒋一葵《尧山堂外记》载:“正德间,阉寺当权,往来河下者无虚日,每到辄吹号头,齐丁夫,民不堪命。”由此可见,此曲是针对刘瑾等宦官弄权、装腔作势、涂炭生灵而作的,其尖刻犀利的讽刺和嬉笑怒骂的谐趣作风,都堪与元无名氏[醉太平]《堂堂大元》一曲比美,而其物与人巧妙结合,则更有艺术蕴涵。他还有一些曲子就生活中一些琐事随手拈来,往往也妙趣横生,如[满庭芳]《失鸡》:

平生淡薄,鸡儿不见,童子休焦。家家都有闲锅灶,任意烹炮。煮汤的贴他三枚火烧,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到省了我开东道。免终朝报晓,直睡到日头高。

鸡被偷走,不但不气恼,反愿助偷儿烹调,如此调侃,妙趣横生。

王骥德在《词律·杂论》中说:“客问今日词人之冠,余曰:‘于北词得一人,曰高邮王西楼,俊艳工炼,字字精琢,惜不见长篇。’”可见推崇之高。王磐的长篇也是有的,只不过骥德未见而已。任中敏《散曲概论·派别》评王曲:“善为清丽。”“于元人之中,兼得乔、张之趣,其丽也,不仅工雅,兼能出奇;其清也,潇疏放逸,且好为游戏俳谐之作,而不用康、冯两派之粗豪,一以精细出之。”

陈铎、王磐等南派曲家在明中叶蜚声曲坛,要比前述康、王等北派曲家早三十余年,实为明中叶散曲复兴之开先声者,这是必须指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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