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分体文学史-诗歌卷: 以雅从俗的达官显宦曲家-刘秉忠

三、以雅从俗的达官显宦曲家：刘秉忠、商挺等

在元初的达官显宦曲家中，杨果、商道、刘秉忠、商挺等人的创作成就是较高的。这里仅对刘秉忠和商挺作简要论述。

刘秉忠（1216—1274），字仲晦，邢州（今河北邢台）人。至元初拜光禄大夫，位太保，参预中书省事。其曲存小令12首。其中较有影响的是8首[乾荷叶]，杨慎《词品》和蒋一葵《尧山堂外记》都认为是刘的“自度之曲”。其中有5首直咏本题，如：

乾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雨，寂寞在秋江上。

或谓元人以“乾荷叶”喻男女失偶，玩味曲中“减了清香，越添黄”句，似不无薄命女子色貌衰变的象征寓意，不过因构思巧妙，喻体与本体完全融合，已无迹可寻。在这8首曲子中，另有3首是离开本题的“依调填词”，或感慨南宋衰亡，或写女性的妩媚，或写行乐市井，都具有一种市井俗曲的风致。如：

脚儿尖，手儿纤，云髻梳儿露半边。脸儿甜，话儿粘，更宜烦恼更宜忺。直恁风流倩。

秉忠的[乾荷叶]曲，既有民歌味，又有市井气，但其造语的圆熟，又非纯民间之物可比。他以朝廷重臣身份而向民间俗曲学习，从而创造出一种清新活泼、通俗自然的曲风，昭示着文人曲发展的正确道路。(www.xing528.com)

商挺（1209—1288），字孟卿，曹州（今属山东）人。元初，事世祖于潜邸，为京兆宣抚司郎中，累官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其曲存[潘妃曲]小令19首，分写景与言情两类。其写景4首为联章体，分咏春、夏、秋、冬四时景色，与刘秉忠[蟾宫曲]4首同，均为散曲中联章体写景组曲之先导。其中写春的一首云：

绿柳青青和风荡，桃李争先放。紫燕忙，队队衔泥戏雕梁。柳丝黄，堪画在帏屏上。

此曲有唐宋词的清雅，但缺少其蕴藉婉曲；其意境显豁是为曲风，但又并无曲之俗趣；这正表现了早期文人曲家“以词为曲”的现象。最能代表商挺散曲成就的是他的言情小令，或写少女的美貌娇羞，或写情人爽约的怅惘，或写怀人念远的愁恨，或写男女幽会的情景等等，其曲味浓郁，与其写景小令大异其趣。如写女子相思怀人的一首：

目断妆楼夕阳外，鬼病恹恹害。恨不该，止不过泪满旱莲腮。骂你个不良才，莫不少下你相思债。

他这类小令不用典语，不避俚俗，明白而家常，是地道的“本色”作风，与刘秉忠的[乾荷叶]小令，都是元代早期文人小令的成熟之作。文人小令“本色”曲风的发展成熟，其意义是重大的，它表明文人散曲的创作正在离开“乐府”的雅而靠近“街市小令”的俗，预示着雅、俗两大文学潮流的融会合流，这正是元散曲走向繁荣发展的关键。

如果从元曲发展历史来看，刘秉忠、商挺等达官显宦和元好问、杜仁杰等遗民作家在题材内容和曲体风格方面以雅从俗的开启之功，是应大书特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