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纤弱软媚的中期词:陈铎等
明中期(约成化至隆庆百年间)的词,以小令为主,多写艳情,较少反映社会现实生活,词风显得纤弱软媚。加上人们以曲为词,语言俚俗而感情直露,因而引致不少批评。例如赵尊岳《惜阴堂明词丛书叙录》就指出:“拈毫托兴,徒尚浮华;鄙语村谈,俯拾即是。”然而,即使是在这一时期,仍有一些佳作传世。例如陈铎(1460?—1521?),字大声,号秋碧,曾以世袭官指挥。工诗善画,尤精声律。如其《浣溪沙》:
波映横塘柳映桥,冷烟疏雨暗亭皋。春城风景胜江郊。 花蕊暗随蜂作蜜,溪云还伴鹤飞巢。草堂新竹两三梢。
水波涟涟,使横塘充满生气;杨柳依依,给小桥增添秀色。冷烟疏雨的小城别有一番风韵。过片开拓新意,自然流转,写出了花与蜂的交流,云与鹤的默契,使整个春天充满灵性。同时又反映了主客体之间的悠然神会。它既是词人眼中所见的春景,更是作者胸中所感的春意。最后推出几梢新竹,貌似漫不经心,却是点睛之笔,突出了春的生机,春天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类似的写景佳什还有夏言的《浣溪沙》、边贡的《踏莎行》、王世贞的《忆江南》、吴宽的《采桑子》、赵宽的《减字木兰花》等。
更可贵的是,在香软之风弥漫词坛之时,仍有一些气势雄浑、论理透辟的杰作传世。如文征明(1470—1559,与祝允明、唐寅、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的《满江红》: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端堪恨又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封疆蹙;岂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竟何能?逢其欲。(www.xing528.com)
词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岳飞冤狱的真正根源,揭露了宋高宗赵构的阴暗心理和自私本质。正是由于他贪恋君位,害怕北伐胜利,害怕徽宗、钦宗被释归来,影响自己的统治,才纵容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民族英雄,导致抗金事业功败垂成。正由于这首词表现出了超凡的史识,道出了问题的本质,因而赢得了世人的赞同和传诵。
又如杨慎(1488—1539,字用修,号升庵,正德六年进士第一)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词人借千古英雄的是非成败,抒发自己的怀古之情。在高亢的音调之中,表现对世事沧桑的超然和感悟,豪放而含蓄,雄浑而深沉。全篇虽未提及秦汉时期任何英雄的具体事迹,却给人以丰富的想象,因而具有更为广阔的艺术容量。毛批《三国演义》将它作为全篇的序词,正是着眼于此。
当然,这一时期主流是那些纤弱软媚的艳情词。不仅内容贫乏,艺术上也乏善可陈。如唐寅《踏莎行·闺情》:“可怪春光,今年便早,闺中冷落如何好?因他一去不归来,愁时只是吟芳草。”前两句本应对仗,却用白话带过,全不讲究句法。通篇纯乎口语,毫无蕴藉可言。词的婉约、凝重、清雅本色,几乎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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