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朝词坛的建立和发展
金朝词风有相对贯穿一致的风格形态,即苏、辛豪放词风。近人陈匪石说:“自金迄元之一派,实即东坡之流衍也。”(《声执》卷下)金朝地处北国,在特殊的自然环境中形成的地域文化必然会影响词的风气。如况周颐所说:“南宋佳词能浑,至金源佳词近方刚。……南人得江山之秀,北人以冰雪为清。”(《蕙风词话》卷三)北方民族本具有崇尚豪爽之气和刚健之美的文化心理,当苏轼具有豪放气概的词作传到金国,很快便赢得金朝文人的欢迎,豪放词风便成为词坛的主流风格。
在金朝初年的词坛上享有盛誉的是吴激和蔡松年,二人的词作后世称作“吴蔡体”。吴与蔡都有由宋入金的经历,词风颇受苏轼的影响。近人陈匪石说:“金源词人以吴彦高、蔡伯坚称首,实皆宋人。吴较绵丽婉约,然时有凄厉之音;蔡则疏快平博,雅近东坡。”(《声执》卷下)
吴激(?—1142)字彦高,号东山,建州(今福建建瓯)人。宋宰相吴拭之子、名书画家米芾之婿。靖康末使金,被羁留,任金翰林待制。后出守深州(治所在今河北深县南),到官三日而卒。其《人月圆·宴北人张侍御家有感》在南北二朝广为流传:
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此词作于张总侍御家酒宴上,时见到一原为北宋皇宫宣和殿宫姬的佐酒侍儿,百感交集写下这首词。词中极写故宫黍离之感,表现了由宋入金之人的普遍心态。此词代表了吴激词柔婉之中隐有凄厉之音的特点,实为由南入北带来的变化。
蔡松年(1107—1159)字伯坚,自号萧闲老人。本为余杭(今杭州)人,长于汴京,入金后家居真定(今河北正定)。北宋末年从父蔡靖守燕山,兵败随父降金,官至右丞相。蔡松年的词更与东坡词为近,如《念奴娇·追和赤壁词》:
《离骚》痛饮,笑人生、佳处能消何物。江左诸人成底事,空想岩岩玉壁。五亩苍烟,一丘寒碧,岁晚忧风雪。西州扶病,至今悲感前杰。 我梦卜筑萧闲,觉来岩桂,十里幽香发。块垒胸中冰与炭,一酌春风都灭。胜日神交,悠然得意,遗恨无毫发。古今同致,永和徒记年月。
此词用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原韵。词中表现了对东晋名士风流和隐逸自适生活的向往,于豪宕之中透露沉郁之思。蔡松年词中的豪放之风对金朝词坛影响深远,实为金词开风气者。(www.xing528.com)
金中叶是金王朝的兴盛阶段,也是词坛的繁荣时期。其繁荣标志是:第一,出现了众多颇有成就的词人。如党怀英、景覃、王庭筠、刘迎、赵秉文、王特起、折元礼、高宪等等。与吴、蔡本为宋人而入金为词不同,这批在金朝土地上成长起来的词人,更具有北国风情。第二,这些词人虽师法东坡又各具特色。如“党怀英之松秀高寒,王庭筠之幽峭绵邈,赵秉文之英朗超旷,折元礼之遒劲沉雄,高宪之嵚崎排奡”(钟振振《论金元明清词》)。表明他们已深于词艺并立之于词林了。试读赵秉文(1159—1232字周臣,晚号闲闲道人)的一首《水调歌头》:
四明有狂客,呼我谪仙人。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我欲骑鲸归去,只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时真。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 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忽然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寄语沧浪流水,曾误闲闲居士,好为濯冠巾。却返天台去,华发散麒麟。
此词以瑰丽奇特的想象,勾勒了游仙境界,景象开阔,风格豪放。
金朝后期,外有强敌威胁,朝廷内侈靡成风,国势危艰。词人笔下时流出忧国之思,如李俊民、段克己及段成己兄弟等。这一时期的杰出代表是元好问。
金朝词人中,女真族作者颇值得注意。金朝君主中能词者不乏其人,如完颜亮、完颜亶、完颜璟等。他们皆精习汉文化,又具有本民族的个性,其词作也别具一格。完颜亮(1122—1161)即海陵王,字元功,本名迪古乃。金太祖庶长子完颜宗幹第二子。皇统九年十二月(1150年1月)杀熙宗自立,为金朝第四代国君。完颜亮不仅是一名雄毅剽悍的政治军事家,而且是一位独具个性的词家。其《鹊桥仙·待月》云: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捻断,星眸睁裂,惟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此词为中秋赏月而作,论者谓“出语崛强,真是咄咄逼人”(徐《词苑丛谈》卷三引《词统》)。这正是作者雄劲剽悍个性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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