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追求俗趣:柳永词的特色
柳永词广泛流传,“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语言的通俗是其流行的重要原因,后世因称其为“词家之白居易”(《四库全书总目·东坡词提要》)。柳永因长期混迹市井,其语言多来自市井,并力求符合歌妓声口,因而他的词多使用市井通俗之语,体现出下层社会的情趣。再加上为市民所激赏的艳情内容,故“言多近俗,俗子易悦”(《苕溪渔隐丛话》卷三九引《艺苑雌黄》)。柳词对“俗子易悦”的俗趣的追求,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在题材选择上,多以男女艳情为主,且描写往往大胆露骨。第二,在语言运用上,多采用市井方言俗语,如宋翔凤所云:“耆柳失意无俚,流连坊曲,遂尽收俚俗语言,编入词中,以便伎人传习,一时动听,散播四方。”(《乐府余论》)柳词中如“甚时向”(《尾犯》)、“便只合”(《昼夜乐》)、“长只恁”(《征部乐》)、“好生地”(《长寿乐》)等市井词汇为数不少,尤其是体现口语特点的副词“恁”、“争”、“处”、“怎”,语尾词“得”、“成”、“了”等等(参梁丽芳《柳永及其词之研究》,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5)。第三,摹拟歌妓声口语气。柳永写词应歌,为了使演唱委婉生动,他努力揣摩歌妓心理,摹拟歌妓声口,用第一人称代言形式,把妓女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表露出来,如《昼夜乐》:“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初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梦还京》:“追悔当初绣阁话别太容易。”《鹤冲天》:“假使重相见,还得似当初么?”《征部乐》:“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拆。”(参吴梅《词学通论》)最典型的要数《玉女摇仙佩》:“愿奶奶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这些在词中特别生动感人的语言,赢得了下层市民的欢迎,也遭到雅词阵营的激烈攻击:“如柳屯田之‘兰心蕙性’、‘枕前言下’,不几风雅扫地乎?”(田同之《西圃词说》)(www.xing528.com)
柳词除了在文词上追求俗趣,而且在声情效果上亦特别用心。为宜于演唱,在词律尚未定型的宋初,柳永善于运用韵脚、语言四声等变化达到奇特效果,以此吸引和感染听众。比如,在词中韵脚的安排上,柳永就与他人讲究大致均匀有很大不同,而是表现为忽疏忽密,如《倾杯》下片:“惭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疏者20余字用韵,密者数字即用韵。疏密如此悬殊,可见柳永当时之词调音乐,其旋律必然跳动活泼,变化多端,忽而“缓歌慢舞”,忽而“急管繁弦”,竭尽变化之能事(参林玫仪《周柳词比较研究》,载《词学考诠》)。又比如四声的安排,柳词妙用去声、入声、去上连用、句中用韵以及双声、叠韵等,让人感到音节极其响亮(参唐圭璋《柳词略述》,载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词学论丛》)。柳词之所以得到受众的热烈欢迎,与其音律、语音的安排结构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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