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北宋初期词风的新变
北宋初期的词坛主流是沿袭晚唐五代以来所形成的词为“艳科”的传统,严守诗词之辨,受“当行”、“本色”的词体观念影响,内容上诗言志,词言情;风格上诗庄词媚。词的题材仍囿于花间樽前。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习词文人的增多,词体也在悄然变化,出现了一些体现文人性情的豪放旷达之作。如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的《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曾有统兵戍边的经历,人称“胸中自有数万甲兵”,军旅生活拓展了他的艺术视野。这首词描写边塞风光和戍边将士的情感,风格悲壮苍凉,开豪放词先河。此词与词体传统的艳情题材和婉丽风格迥然不同,时人有“穷塞主之词”的讥评(见魏泰《东轩笔录》卷一二),即指此词不合传统本色,但它却为词体风格开辟了新境界。
欧阳修则是一位极具个性的词人,他的词不仅有“温润秀洁”(王灼《碧鸡漫志》卷二)颇得《花间》风味的,也有抒发其旷达胸怀的,如《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
平山栏槛依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一扫传统令词的缠绵情调,而直抒士大夫豪放旷达胸怀。再如:(www.xing528.com)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玉楼春》)
此词虽是传统的歌妓惜别题材,却毫无柔靡之色。王国维说:“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于豪放之中有沈著之致,所以尤高。”(《人间词话》)
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则将以史为鉴的凝重题材引入词中: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怀古常见于诗中,词以写艳情为长,因而在词中罕见怀古题材。王安石这首词感慨金陵历经朝代兴衰更替,实为针对宋朝现实政治而发。政治历史的厚重内容,加上词中所展现的清肃气象,与同时代的“艳科”之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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